打漁人轉(zhuǎn)身用力撐竹篙，又恢復(fù)了刻板的樣子，金燦燦的陽(yáng)光刺進(jìn)他的眼里，額間的皺紋也被汗水灌滿，人方中年，歲月已爬滿額頭。

身為人父，肩頭的山只能默默扛著。

星兒丫頭比同齡人要矮瘦許多呢。

打漁人心里默默念叨，他這個(gè)當(dāng)父親的沒有能力，連累了孩子有上頓沒下頓，心里有事，撐竹篙的手也好似變得沉重了許多。

“希望真的有大魚吧?！?

打漁人心里祈禱著，低頭拉動(dòng)清晨灑下的漁網(wǎng)，用力扯了一下。

好沉。

打漁人心中暗喜，用力地拉拽起來。

“阿爹，我來幫你?！?

小丫頭踩濺起水花，雙手杵著竹篙，讓竹筏不至于晃蕩漂流。

“阿爹加油。”

小丫頭也感覺到竹筏在下沉，她眼睛更加明亮了，巴巴的看著逐漸浮出水面的漁網(wǎng)。

忽然，小丫頭眼睛瞪大，小嘴張開，緊張到結(jié)巴：“阿爹，人……有人！”

打漁人早發(fā)現(xiàn)了漁網(wǎng)中的異常，他縱身一躍，直接跳進(jìn)水里，將一個(gè)渾身是血的少年舉過頭頂。

“星兒，搭把手。”

“嗯?！?

小丫頭蹲下來，用力一拽手，去抓少年的手臂，她力氣太小，手臂下滑，只抓到一根紅繩，身體往后一蹲，一屁股坐在竹筏上，“唉喲，好沉，阿爹，他還活著，他動(dòng)了一下?！?

“星兒，魚，是一條紅魚！”

打漁人將少年的大半個(gè)身子挪到竹筏上后，回頭一看，卻見一條紅魚高高躍起，一下躍進(jìn)長(zhǎng)河里面。

“阿爹，魚……魚跑了！”

小丫頭急得站起來，她從來沒有看見過這么漂亮的魚！

“星兒，魚跑了可以再捕，先救人要緊。”打漁人從水里爬上竹筏，大口大口的喘息，這少年好沉，他先將手伸向少年的鼻尖，眼睛一亮，“星兒，他還活著，你撐竹篙，我先將他腹腔里的水倒出來?！?

打漁人熟練地將少年的身體擔(dān)在腿上，他微微用力按了幾下，卻發(fā)現(xiàn)掌心已被少年身上沁出的血沾滿。

打漁人看一眼少年背后的劍匣，神色變得凝重，他將少年重新置放于竹篙上，一把拽住丫頭的手：“走，星兒，回去，竹筏不要了，今天的事，不要告訴任何人，包括你阿娘?！?

“??？”

小丫頭一臉茫然，她回頭看一眼竹筏上渾身染血的少年，貝齒輕輕一咬。

“阿爹，我們不救他了嗎？”

“星兒，不是阿爹不救，但村里有規(guī)矩，我們不能救背劍的異鄉(xiāng)人，如果被發(fā)現(xiàn)了，我們會(huì)被趕出去的?！?

“可是阿爹，我們?nèi)绻痪冗@位哥哥，他是不是醒不過來了。”

打漁人沉默，拽著小丫頭上了岸，走得急匆匆。

小丫頭幾次回頭，看著漂流的竹筏，那一根紅繩與鮮血交織，她咬了咬牙，跺住了腳：“阿爹，阿娘說我們做人要善良，好人有好報(bào)?！?

打漁人還是不說話，他的身體僵直著，額頭的皺紋擰成一團(tuán)。

“阿爹……”

小丫頭再喊一聲，一下擺脫了粗壯的手，跑跳下河，重新?lián)纹鹬窀荩帽M力氣將竹筏往河邊劃。

“我來背他?！?

打漁人的聲音在小丫頭旁邊響起，起繭子的手將少年背后的劍匣扯下來丟進(jìn)河里。

“阿爹，你真聰明！”

小丫頭擦了擦額頭的汗水，嘴角揚(yáng)起來，露出潔白的牙齒。

打漁人背著少年，身子躬著，不忘回頭伸出一只手把小丫頭拉上岸來，他抬頭看一眼刺目斜落的太陽(yáng)，嘿的一聲：“傻丫頭，家里多一個(gè)吃飯的了呢?！?

“星兒不怕，明天我編幾個(gè)草馬兒去村里換些糧食回來?！?

小丫頭從河岸邊扯下一些菖蒲草握在手上，蹦蹦跳跳跟在阿爹的身后，她一直踩著阿爹拉得長(zhǎng)長(zhǎng)的影子。

阿爹即便是彎著腰也好高呢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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