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裳輕輕帶了帶祝蝶的衣裳。
在經(jīng)過顧余生身前時,云裳頓了頓。
“他年若在青萍山看膩了,可以到七秀坊來,七秀坊的女弟子,個個都很優(yōu)秀的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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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余生回應(yīng)道:“那得等我去敬亭山找回莫姑娘才行?!?
云裳表情一滯。
拉著祝蝶腳步快了許多。
“怎么了,云師妹?生一個晚輩的氣?”
霓裳裹身的葉芷羅雙手抱懷,目光在顧余生身上掃了掃,在云裳耳邊道。
“你看他穿的那件白衣,就應(yīng)該明白那少年的心思,好在我去青云鎮(zhèn)時,給那位老人家留了幾塊好布,等少年有機會歸故鄉(xiāng)時,想來那幾件衣服也裁剪好了,這,才是真正的成全?!?
“跟我回去吧,青萍山驚起的這一股風(fēng),并沒有真正的靜下來,我們也應(yīng)該回去,多準(zhǔn)備一下了?!?
葉芷羅說到這,似乎想起什么,她的身影飄忽出現(xiàn)在顧余生的身前,掌心一動,一個青布包袱遞到顧余生面前。
“山外的人給你的?!?
青布包袱遞到顧余生手上后,葉芷羅腳下泛起陣陣靈光,先一步朝青云門山外走去。
七秀坊的其她女弟子,也紛紛御空而起,朝山外飛去。
云裳最后凌空飛起,回頭看一眼桃花林方向,臉上露出幾分凄苦,身在云霧中的她,雙眼朦朧,又見女弟子祝蝶還呆在原地,貝齒一咬,袖口一拂,卷起一陣風(fēng),身影飄飄,消散在青云門山門外的云霧中。
一場熱鬧過后。
是一場離散。
匆匆忙忙的修行者,只帶走青云門中飄落的幾片落葉。
青萍山中,多了很多孤墳。
重新連接六峰的云橋上,再也看不見往日來來往往的弟子。
青云門的弟子,仿佛也忘記了圣地名額的事。
無情的時間仿佛放緩了腳步。
給青云門的弟子自我療傷的時間。
但死去的人。
是真的永遠(yuǎn)再也不能出現(xiàn)了。
作繭自縛也好。
時運不濟(jì)也罷。
活下來的人,大多都明白了一個道理:如果不能握住手中的劍,就無法扼住命運的咽喉。
沒有強大的本領(lǐng),死在妖獸的爪牙,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。
被妖血洗過的青云門弟子,少了往日的浮躁,終于靜得下心來了。
當(dāng)他們看見顧余生時,也沒了往日那異樣的眼神。
沒有什么仇恨,可以超越生死。
秋風(fēng)掃過的落葉時時刻刻的提醒著青云門的弟子,或許下一個天黑。在某個夜深夜靜時,天空就會灑下片片雪花,每個人都將面對寒風(fēng)徹骨的冰涼。
求生。
是青云門每一位修行者都要思考且深刻的命題。
是夜。
桃花小院。
墻上那盞油燈泛著黃黃的光。
舊舊的木桌上,青布包袱靜靜的安放,幾件大小不同的繒布青衫疊摞得整整齊齊,那上面密密麻麻的針線,讓每一件衣服都變得格外的有溫度。
顧余生坐在木桌旁,少年的眼眸中,透著幾分沉思,追憶。
挑燈芯的木簽被點燃,一點點燃至指尖。
顧余生才恍然間回過神來,吹滅木簽,他用手指挑了挑燈芯,讓光變得更加明亮一些。
他并非看不清眼前的世界。
只是雙眼有些迷霧朦朧。
手在那粗布青衫上輕輕撫過,顧余生的腦海中,漸漸浮現(xiàn)出青云鎮(zhèn)那巷子深處住著的那一道佝僂身影,一位整日縫縫補補,求得一日三餐粗茶淡飯的老人家。
當(dāng)顧余生將那一件件青布衣服由小到大披在身上時,他的眼眶,在無人的夜驟然shi紅。
深秋后的某個清晨,天空灑下細(xì)絮的雪粒。
秋寒來得比往年更早了一些。
“何師叔,當(dāng)日你答應(yīng)我的條件,我已經(jīng)辦到,晚輩是否能看監(jiān)天鏡了?”
落塵峰的云橋上,顧余生等到了何紅念。
何紅念神色有些為難,她指了指六峰與山外,說道:“監(jiān)天鏡是青云門護(hù)山大陣的核心之一,這一次護(hù)山大陣出了變故,需要重新將陣基修復(fù)才行。
天工峰的文宗師兄尚未找到,修復(fù)的過程,也要慢上不少,青云門有幾處陣基都在山外,你不妨去事物殿看看,我并非悔約,待時機成熟,我自會通知你?!?
“如此,打擾何師叔了?!?
顧余生轉(zhuǎn)身離去,他總覺得何紅念話中有未盡之,可如今青云門遭此大難,護(hù)山大陣的確受損不少。
翌日。
顧余生在事物殿摘了一個下山歷練的任務(wù)牌,領(lǐng)了個特殊的探陣法盤:前往百里外的青云鎮(zhèn)戍守小鎮(zhèn),直到無妖獸之禍,陣基無損傷后,才能歸山。
顧余生背著青色的包袱,來到那一把劍前駐足。
顧余生摘下腰間的一壺酒,輕輕的灑落一些。
細(xì)絮般的雪花落在顧余生的發(fā)梢上。
他的目光明亮有神。
“父親,我此番下山,不為歷練,只為了卻一些事,看幾個人,很快就會回來的。”
顧余生轉(zhuǎn)身。
匆匆走向山門。
“等等。”
風(fēng)雪中,俞青山負(fù)劍而來,落在顧余生的面前,他已是云峰新一任峰主。
“前輩?!?
顧余生駐足拱手行禮,如同當(dāng)年在演武場上初此見到俞青山時一樣,一絲不茍。
俞青山的目光落在顧余生身上,上下打量了好幾眼,直到他發(fā)現(xiàn)目光不需要下移,只需要平視就能與少年目光相對,他忍不住感慨道:
“再弱小的人,吹了三年多的風(fēng),也會學(xué)著長大,幸運的是,你的目光依舊如當(dāng)年一樣清澈,沒有被風(fēng)迷糊了眼。
跟我回云峰吧,你可以在那里開辟新的洞府,可以學(xué)更多精妙的劍術(shù),你接的那個任務(wù),讓別人去就行。”
顧余生搖搖頭,回應(yīng)道:“我心中有劍,在哪里練都一樣?!?
俞青山的目光陡然變得深邃,剎那間,他好似化作一把銳利的劍,但他的劍,在接近顧余生后,如歸鞘一般沉寂了下去。
“也好?!?
俞青山?jīng)]有再多說,御劍歸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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