寅時三刻，晨鐘劃破孝陵的寧靜。
書院宿舍內(nèi)，十二歲的趙鐵柱一個翻身坐起，利落地疊好軍被。
作為陣亡將領趙德勝的孫子，他始終牢記著祖父“聞雞起舞”的家訓。
“鐵柱，今天《算學》要小考，你復習了嗎？”同寢的徐輝祖揉著惺忪睡眼問道。
這位魏國公長子初來時還帶著勛貴子弟的驕縱，如今已被書院嚴謹?shù)淖飨⒛テ搅死饨恰?
“昨夜復習到子時?！辫F柱將洗漱用具擺得整整齊齊，“復式記賬法的借貸平衡，我已經(jīng)掌握了?！?
“厲害！你可能是我們這批學員里最用功的了?！?
“沒辦法！幸運的獲得了這難得的機會，我必須要為趙家博一個前程。”
……
卯時正，三千學子整齊列隊在演武場。
晨曦微露中，學生們開始晨練。
這是蘇寧特意安排的課程，要求文武兼修。
“一！二！三！四！”教官的號令響徹云霄。
中學部的藍斌一邊打著軍體拳，一邊對身旁的馮誠低語：“你說皇孫為何要我們學這些？咱們將來都是要繼承爵位的。”
馮誠是宋國公馮勝的侄子，他沉穩(wěn)地收拳回應：“昨日《格物》課上不是說得很明白？水車之力在于樞機，治國之道在于明理?；蕦O是要我們明白這些道理?！?
“噢？馮誠你又如何知道的？”
“自然是我伯父教授的?！?
“什么？宋國公？”
……
辰時，鐘聲再響，學子們有序進入課堂。
蒙學部的孩童們朗聲誦讀《三字經(jīng)》，小學部的學生在練習珠算，而中學部的課堂里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辯論。
“學生認為，商鞅變法過于嚴苛，秦朝二世而亡正是明證！”一個清瘦的學子起身發(fā)。
他叫李守忠，是書院從民間選拔的寒門才子。
“不然！”徐輝祖立即反駁，“若無商鞅變法，秦國何以強盛？治國當用重典！”
授課的劉三吾撫須微笑，并不急于評判。
這是蘇寧特意要求的教學方式，鼓勵學生思辨。
這時，教室后門悄然開啟，蘇寧在馬和的陪同下靜靜聆聽。
學生們正要起身行禮，被他用眼神制止。
如今的蘇寧雖然只有五歲，但是在孝陵學堂絕對是一九鼎。
“繼續(xù)?！彼p聲說道，在最末排坐下。
“諾?！?
……
巳時三刻，是《格物》課時間。
今日的課程在書院后山的試驗田進行。
格物先生陳瑜指著新式水車講解：“這是皇孫設計的龍骨水車，比舊式水車效率提升三成。你們要明白其中原理……”
學生們圍在水車旁認真記錄。
來自農(nóng)家的學子王老實壯著膽子提問：“先生，這水車能在山地使用嗎？”
“問得好?！标愯べ澰S地點頭，“這正是你們今日的課業(yè)，分組設計適用于不同地形的灌溉工具。”
……
午時的膳堂人頭攢動。
書院實行“同灶共食”，勛貴子弟與寒門學子同桌用餐。
“今天的紅燒肉真香！聽說這些大肥豬都是皇孫的養(yǎng)殖場喂養(yǎng)的?！彼{斌狼吞虎咽地說道。
他剛?cè)雽W時還嫌棄膳堂粗陋，如今卻最愛這里的伙食。
趙鐵柱細心地將肉分給同桌的李守忠：“守忠，你多吃點，下午還要去編撰館幫忙?！?
“謝謝?！崩钍刂腋屑さ攸c頭。
他因家境貧寒，原本無緣讀書，是書院的“勤工儉學“制度讓他得以繼續(xù)學業(yè)……
白天上課，晚上在編撰館協(xié)助整理書稿，換取食宿費用。
其實學堂里像李守忠這樣的少年不在少數(shù)，他們都是已經(jīng)把蘇寧當成了主子。
相信多年之后，只要蘇寧振臂一呼，到時候已經(jīng)深入各行各業(yè)的他們一定會效忠。
……
未時，各個工坊開始熱鬧起來。
木工坊內(nèi)，學生們在工匠指導下制作教具；釀酒坊里，格物課的知識被用于改進工藝；印書坊中，最新編撰的教材正在批量印刷。
“皇孫請看?！瘪R和引著蘇寧巡視工坊，“按照您的吩咐，印書坊已經(jīng)改用活字印刷，效率提升十倍?！?
蘇寧拿起還帶著墨香的新版《算學》，滿意地點頭：“很好。告訴周先生，下一批教材要加入更多圖示?！?
“諾?！?
……
申時，是學生們最期待的選修課時間。
有的學生選擇去校場練習騎射，有的留在課堂學習琴棋書畫，還有的跟著工匠學習手藝。
徐輝祖和藍斌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軍陣課。
教官是常森特意從軍中請來的老校尉，正在講解鴛鴦陣的演變。
“皇孫為何要我們學這些？”藍斌忍不住發(fā)問，“咱們又不會真的上陣殺敵?！?
老校尉意味深長地說：“為將者不知兵，如何統(tǒng)帥三軍？皇孫是要你們明白，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?！?
……
酉時，暮鼓響起，學生們這才結(jié)束了一天的課程。
但書院的燈火并未熄滅。
編撰館內(nèi)，李守忠正在協(xié)助陳瑜整理《農(nóng)學》教材；圖書館里，趙鐵柱在查閱《九章算術(shù)》；而蘇寧的書房內(nèi)，一場重要的會議剛剛開始。
“各地加盟商反映，肥皂在北方銷量很好，但花露水卻滯銷。”馬和匯報著商行情況。
周先生補充道：“老朽建議，可以在北方推廣香皂，加入當?shù)靥厣乃幉?。?
蘇寧仔細聽著匯報，突然問道：“書院下個月的預算夠嗎？”
“皇孫放心?！瘪R和笑道，“商行這個月盈利十二十萬兩，足夠書院開支?！?
“很好！看來是時候進行下一步計劃了?！?
……
戌時三刻，熄燈鐘響。
書院漸漸安靜下來，只有巡夜侍衛(wèi)的腳步聲偶爾響起。
寢室內(nèi)，趙鐵柱在日記中寫道：“今日皇孫親臨課堂，‘學問之道，貴在致用’。吾當謹記……”
而在孝陵享殿內(nèi)，蘇寧對著馬皇后的牌位輕聲稟報：“皇祖母，今日書院又有一百二十名學子通過考核。孫兒相信，他們將來定能成為大明的棟梁。”
這個年僅五歲的皇孫，正在用自己獨特的方式，為大明培養(yǎng)著新一代的人才。
當然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在大明艱難求生，畢竟成王敗寇可是萬界的至理名。
……
卯時初刻，南京城在晨曦中蘇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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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心些！這車花露水要發(fā)往蘇州沈家?！贝笳乒裰芟壬驹谂_階上指揮，“那車白酒是西安秦王府訂的，用軟草墊好！”
賬房內(nèi)，十余名學徒正在核對前日賬目。
新式的復式記賬法讓賬目一目了然，但學習過程頗為艱難。
“借貸必相等……”一個小學徒撓頭苦思，“這筆運費該記借方還是貸方？”
“記借方。”清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，初露氣勢的馬和含笑走進，“運費是支出，自然記借方。你們要記住，皇孫教的這套記賬法，關(guān)鍵在平衡?！?
“見過馬管事。”小學徒們慌忙起身行禮。
“免禮！”馬和擺擺手，徑直走向周先生：“周掌柜，今日要發(fā)往北平的貨備齊了嗎？”
“馬管事放心?！敝芟壬f過貨單，“燕王府要的三百壇白酒、五百塊香皂都已裝車。另外，杭州沈家剛傳來消息，要求再增訂一千瓶花露水?！?
馬和仔細查驗貨單，突然指著一項問道：“噢？這二十箱琉璃瓶為何要走漕運？”
“這是皇孫特意吩咐的?！敝芟壬鷫旱吐曇簦罢f是要在運河沿岸展示咱們的貨物，相當于移動的招牌?！?
巳時正，商行前廳開門營業(yè)。
等候多時的顧客蜂擁而入，其中不乏各地來的客商。
“周掌柜！”一個山西口音的商人急切地說，“俺們那兒的香皂都斷貨半個月了，這次說什么也得給俺五百箱！”
“李東家莫急?！敝芟壬χ矒?，“新工坊下月就能投產(chǎn)，到時優(yōu)先給您供貨。”
這時，門外傳來一陣喧嘩。
原來是幾個波斯商人帶著翻譯前來，指著貨架上的花露水比劃不停。
通譯解釋道：“這幾位波斯客商想訂購三千瓶花露水，運往撒馬爾罕?！?
周先生心中暗驚，面上卻不動聲色：“三千瓶要等三個月，而且需要預付三成定金?！?
經(jīng)過一番討價還價，最終以每瓶二兩銀子的價格成交。
這筆生意僅定金就收了一千八百兩。
午時，馬和來到后院工匠坊。
這里與商行一墻之隔，便于隨時改進產(chǎn)品。
“李師傅，新式香皂的模具做好了嗎？”
“馬管事請看，”老工匠李福呈上新模具，“按皇孫畫的圖樣，刻了梅蘭竹菊四君子花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