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律詩公司的各項準備工作緊鑼密鼓,即將正式投入運營。
在這關鍵時刻,丁元英主持了一次至關重要的股東會議。
與會者除了他和蘇寧之外,主要就是馮世杰、葉曉明和劉冰這三位王廟村方面的股東。
會議的氣氛不同于往常的技術討論或生產(chǎn)安排,顯得格外嚴肅。
丁元英的目光緩緩掃過馮世杰、葉曉明和劉冰,語氣凝重地開口:
“公司馬上就要開始真正的市場搏殺了。在座的各位,從現(xiàn)在起,必須牢牢樹立一個觀念――商業(yè)機密,是公司的生命線,也是我們能否活下去的關鍵。”
接著他又是具體的對三人解釋說道:“我們的生產(chǎn)成本構成、獨特的工藝流程、歐洲測評的結果、未來的價格策略、特別是與樂圣等大公司打交道的底牌和談判細節(jié)……所有這些信息,一旦泄露出去,被競爭對手掌握,他們就能輕易地針對我們,讓我們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?!?
他特別看向性格外向、喜歡交際的劉冰,和有時顯得過于“實誠”的馮世杰,語重心長地說:“也許你們會覺得,跟親戚朋友、村里人多說幾句沒什么。但商場如戰(zhàn)場,一句無心之,就可能讓我們滿盤皆輸。希望大家能時刻謹記,管好自己的嘴,這是對公司負責,也是對你們自己投入的心血和資金負責?!?
這番話如同警鐘,在三人心中敲響,尤其是聯(lián)想到之前蘇寧對他們的嚴厲,他們更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,紛紛點頭稱是。
會議結束后,夜幕降臨,古城飄起了細密的雪花,天地間一片靜謐。
芮小丹開車來接丁元英,打算去一家老字號火鍋店暖暖身子。
車內(nèi)暖氣融融,車窗外的雪花在路燈下飛舞。
涮著熱騰騰的羊肉,芮小丹聊起了她即將開始的德國探親之旅,語氣中帶著對異國他鄉(xiāng)的復雜感受:“其實每次去我媽那兒,雖然環(huán)境好,生活也安逸,但總感覺像個客人,融不進去。還是回到古城,穿上警服,心里才覺得踏實。”
丁元英靜靜地聽著,然后問道:“為什么對警察這份工作有這么深的執(zhí)念?以你的條件,完全可以有更輕松的選擇?!?
芮小丹放下筷子,眼神變得深遠而堅定:“我覺得人活著,總得有點念想,有點能攥在手心里的東西。警察這工作,雖然累,有危險,但具體。每破一個案子,每幫到一個人,那種實實在在的感覺,是別的任何東西都給不了的。它讓我覺得,我的腳是踩在地上的。”
丁元英理解了,這是一種對生命存在感和價值的極致追求。
他沉吟片刻,提出了一個建議:“既然這次出去,不如在返回的途中,繞道去一趟耶路撒冷?!?
“耶路撒冷?”芮小丹有些意外。
“嗯?!倍≡Ⅻc點頭,“那是猶太教、基督教和伊斯蘭教三大宗教的圣地,幾千年來,承載了太多的沖突、信仰、苦難與希望。去那里看看,感受一下完全不同的文化、宗教和歷史帶來的沖擊。見識過世界的復雜和人類的種種執(zhí)著,或許能讓你對生命、對人性有更深的理解。這對你,無論是作為警察還是作為一個人,都會有幫助?!?
果然芮小丹被這個充滿誘惑力的提議打動了。
她知道,這不僅是簡單的旅游,更是一次精神的游歷和視野的開拓。
她看著丁元英在火鍋蒸汽后深邃的眼睛,鄭重地點了點頭:“好!我聽你的,去耶路撒冷?!?
雪花依舊靜靜地飄落,火鍋店里人聲鼎沸。
在這個平凡的雪夜,關于公司生存的警示與關于個人成長的遠行計劃交織在一起,預示著格律詩和它相關的人們,都將迎來一段不平凡的旅程。
……
蘇寧指尖捻著杯沿微涼的骨瓷,目光掠過落地窗外的街景。
1996年的北京城,梧桐葉剛染上淺黃,自行車流像條緩緩移動的長河,偶爾掠過的夏利出租車,車身上還沾著未洗去的塵土。
這和他熟悉的未來都市截然不同,連空氣里都飄著股舊時光的松弛感。
咖啡館里飄著咖啡特有的焦香,老式吊扇慢悠悠轉著,把角落里辣妹敲擊鍵盤的“噠噠”聲,揉進了薩克斯風的背景樂里。
那女人留著一頭利落的長發(fā),全身一種職業(yè)女性的裝扮,手指夾著支快燃盡的摩爾煙,煙灰簌簌落在打開的筆記本電腦旁。
“小姐,打擾了?!贝藭r一個穿著花襯衫的老年男人端著咖啡杯湊過去,肚腩把襯衫第二顆紐扣撐得岌岌可危,臉上堆著刻意的殷勤,“看你一個人挺悶的,我也是做電腦生意的,說不定咱們能聊聊?”
辣妹指尖的煙頓了頓,沒抬頭,鍵盤聲卻驟然停了。
直到男人又往前湊了半步,她才緩緩抬眼,睫毛下的目光冷得像冰,雙手環(huán)在胸前,“你想做什么?”
“請你換個地方喝一杯?”
“如果接受了你的邀請,然后呢?”
男人愣了愣,干笑兩聲:“然后……然后咱們交個朋友??!畢竟多認識個朋友總是好的?!?
“那交朋友之后呢?”她微微挑眉,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。
“這……”男人的臉漲成了豬肝色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咖啡杯壁,“就是……就是互相照應,以后有生意也能幫襯著……”
“哼?!崩泵绵托σ宦暎曇舨淮?,卻讓周圍幾桌的目光都聚了過來,“別裝了,然后你就想帶我上床,對吧?”
“你、你……”男人的臉瞬間從紅轉白,手忙腳亂地往后退了兩步,碰倒了身后的椅子,“看來是我打擾了?!?
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,連沒喝完的咖啡都忘了拿。
不遠處的蘇寧忍不住低笑出聲,指尖叩了叩桌面,起身朝那張空了半邊的桌子走去。
“美女,這里沒人吧?我可以坐嗎?”
辣妹剛把煙摁滅在煙灰缸里,抬眼掃了他一眼,嘴角勾起抹玩味的笑:“怎么?你也和剛才那個老男人一樣,想和我上床?”
蘇寧沒答,徑直拉開椅子坐下,指尖敲了敲自己面前的空杯:“先說好,我只請得起一杯美式,畢竟剛到北京城。”
他抬眼看向女人,目光坦誠得不含雜質(zhì),“不過你這么漂亮,有想和你上床的想法,不是很正常嗎?”
女人眼里的嘲諷淡了些,指尖又回到鍵盤上,卻沒再敲擊,只是盯著屏幕上的報表出神:“那我問你,上了床之后呢?”
“看緣分。”蘇寧端起侍者剛送來的美式,抿了一口,苦澀在舌尖漫開,“合得來,就下次約著再喝杯咖啡,聊聊你屏幕上這些東西――我猜應該是你們公司的財務報表?合不來,就當昨晚做了個好夢,早上醒來各走各的路。成年人的世界,沒必要搞得那么復雜,不是嗎?”
女人終于正眼看向他,眸子里多了點探究:“你懂財務報表?”
“略懂皮毛?!碧K寧笑了笑,卻是滿臉的不以為然。
女人眼里的戒備徹底松了,她干脆合上筆記本電腦,把黑色雙肩包甩到肩上:“走吧?!?
“去哪?”蘇寧挑眉。
“你不是想知道,合不合得來嗎?”她推開門,回頭看他時,嘴角終于有了點真心的笑意,“總得試試才知道。”
蘇寧跟著她穿過兩條胡同,最終停在一家掛著“北京飯店”牌子的五星級酒店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