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漸深,橫店影視城賓館的走廊鋪著厚厚的地毯,腳步聲被盡數吸納。
劉桃站在蘇寧的房門前,略作遲疑,還是抬手敲響了門。
她手中拿著那份已被翻得有些卷邊的《瑯琊榜》劇本,其中幾頁還貼著密密麻麻的標簽。
門很快打開,蘇寧似乎剛洗完澡,發(fā)梢還帶著濕氣,穿著一身舒適的深色休閑裝,少了些譽王的凌厲,多了幾分隨和。
“桃姐?”他有些意外,但隨即側身讓開,“快請進?!?
“謝謝?!?
房間內燈光溫暖,桌上還攤開著一些文件和筆記本電腦,顯然蘇寧之前也在工作。
一股淡淡的、清新的沐浴露香氣彌漫在空氣中。
“蘇寧,沒打擾你吧?”劉桃走進房間,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客氣。
“沒有!我也是剛洗過澡?!?
接著劉桃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劇本欲蓋彌彰的解釋說道,“明天就是我們倆那場關鍵的對手戲了,夏冬奉命調查譽王,臺詞里的機鋒太多,我心里總覺得有些拿捏不準,想來找你對一對,找找感覺。”
她指的是劇中懸鏡司掌鏡使夏冬與譽王蕭景桓那次表面平靜、實則暗潮洶涌的試探性交鋒。
那場戲臺詞精煉,卻字字玄機,極其考驗演員的微表情和語氣把控。
“桃姐你太用心了!其實我也是半路出家的演員,肯定比不上您這樣的老戲骨?!碧K寧笑著請她坐下,順手給她倒了杯水。
“嘻嘻,你就別謙虛了!有些人演戲可是講究天賦的,比如你在《正陽門下》飾演的濤子,還有《父母愛情》的江衛(wèi)民都是可圈可點?!?
“其實我也正琢磨這場戲呢。譽王面對夏冬的試探,既要表現得滴水不漏,維持親王風度,又不能讓她完全摸清底細,這個度確實難把握?!?
接著兩人很快進入了工作狀態(tài)。
他們并排坐在沙發(fā)上,劇本攤在茶幾上。
“蘇寧,你看這里,”劉桃指著一段臺詞,“夏冬說‘殿下近日似乎頗為憂心國事’,這話是投石問路。我該用什么樣的語氣?是純粹的恭敬,還是帶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?”
蘇寧沉吟片刻,身體微微后靠,眼神瞬間變得深沉了些,仿佛進入了譽王的狀態(tài):“此時譽王已知夏冬來意,他回‘食君之祿,分君之憂,本是分內之事’,這話是標準的官樣文章。所以桃姐你問這句話時,表面的恭敬要有,但眼神里可以帶一點……嗯,類似于冷靜的觀察,就像獵人在評估獵物。”
劉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,試著念了一遍臺詞,眼神果然多了幾分銳利的探究。
她接著問:“那當夏冬隱約提及‘江湖傳聞’時,譽王內心的警惕應該怎么外化?僅僅是眼神變化嗎?”
“不止,”蘇寧微微前傾,壓低聲音,營造出一種壓迫感,“可以有一個微小的停頓,再緩緩放下茶盞,動作要比平時慢半拍,這細微的遲緩能體現他內心的權衡。同時,臉上的笑容不能減,但溫度要降下來?!?
兩人就這樣一句一句地剖析,時而各自揣摩,時而模仿角色對話,甚至站起來走位,嘗試不同的表情和肢體語。
劉桃不愧是經驗豐富的演員,一點就透,很快抓住了夏冬那種“公事公辦的表面下藏著敏銳洞察”的感覺。
而蘇寧對譽王心理的精準把握,也讓她暗自佩服。
過程中,劉桃不經意間抬頭,看到蘇寧專注側臉在燈光下的剪影,以及他因為認真討論而微微蹙起的眉頭,心中某個角落微微動了一下。
這個男人,戲里是野心家,戲外卻有著如此專業(yè)和沉穩(wěn)的一面。
她迅速收斂心神,將注意力拉回到劇本上。
經過近一個小時的細致研磨,兩人都對第二天的拍攝有了更強的信心。
“太好了,蘇寧,跟你對完戲,我心里踏實多了?!眲⑻液仙蟿”?,由衷地說道,之前的疏離感在專業(yè)的交流中消融了不少。
“桃姐你太謙虛了,你的經驗也讓我受益匪淺?!碧K寧起身相送,語氣誠懇,“明天片場,我們爭取一條過?!?
“好,一條過?!眲⑻倚α诵Γ叱龇块T,回頭又道,“早點休息,明天見?!?
然而看著劉桃御姐范的誘人氣質讓蘇寧有些心神恍惚,“桃姐要不要喝杯咖啡?”
“會不會太打擾?”同樣心領神會的劉桃卻是意味深長的問道。
“桃姐可是娛樂圈的大美女!我又怎么會不識好歹。”
“好??!我也嘗嘗你的咖啡什么味道?!眲⑻翼槃莅烟K寧的套房房門從里面插上。
而蘇寧直接拉著劉桃的手走向了隔壁的臥室……
一兩個小時之后,劉桃滿目含春的用眼神剜了蘇寧一眼,“哼!看著你挺老實的,原來滿腦子的都是花花腸子。”
“嘿嘿,桃姐,我可是一個正常的男人,面對美人入懷怎么可能做到淡定。”
“走了!明天還要拍戲。”劉桃再次穿上自己的衣服起身離開。
“桃姐,以后還有機會嗎?”然而蘇寧卻是拉住劉桃的手問道。
“怎么?上癮了?”劉桃臉上出現一種難以名狀的得意。
“有點?!?
“那就要看我們以后有沒有機會再合作了?!?
等到送走了御姐范的劉桃,蘇寧回到房間,看著客廳茶幾上兩個并排的水杯和攤開的劇本,嘴角露出一絲笑意。
與優(yōu)秀的對手碰撞,本身就是一件酣暢淋漓的事。
而劉桃離開后,走在安靜的走廊里,心中同樣充滿了對次日拍攝的期待,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、對那個房間里那個男人的復雜觀感。
……
第二天清晨,陽光都是格外明媚的。
餐廳里,陳曉君默默地吃著早餐,眼神卻不時瞟向電梯口。
當看到蘇寧神采奕奕地出現時,她立刻低下頭,用力切著盤中的煎蛋。
仿佛把可惡的蘇寧當做了盤子里的煎蛋……
然而蘇寧卻是端著餐盤在她對面坐下:“早?。【?。”
陳曉君頭也不抬,聲音悶悶的:“早?!?
察覺到她異常的低氣壓,蘇寧挑了挑眉,正要開口,卻聽見她突然輕咳一聲,狀似隨意地問道:
“咳,蘇總,聽說昨晚……桃姐去你房間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