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(jīng)過哨騎多日的偵察,李徹最終選擇了一處名為狼尾灘的地方。
此地距離壽州城僅約五里,河道在此處驟然收束,是上下游數(shù)十里內(nèi)最狹窄的淺灘。
且水流相對平緩,水下暗礁較少,無疑是架設浮橋的理想地點。
當然,此地如此重要,南岸守將自然不會忽視。
鎮(zhèn)守壽州的主將名為劉仁詹,在南軍中以穩(wěn)健善戰(zhàn)著稱。
此人并非獨孤宏那般短板明顯,更非鄭茂那樣的紙上談兵之徒。
而是實打?qū)崙{借軍功升遷上來的將領,作戰(zhàn)經(jīng)驗豐富。
他早已在狼尾灘對面的南岸高地上,修筑了連綿的營壘和數(shù)十座望樓。
并日夜派哨兵監(jiān)視江面,江邊還設置了鹿角、鐵蒺藜等障礙物。
想在劉仁詹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渡河,無異于癡人說夢。
李徹思慮過后,就下達了決斷,既然偷渡不成,那便強攻!
他任命王三春為渡河先鋒,率三萬精銳步卒,攜帶大量輔兵和造橋材料,進駐狼尾灘北岸。
隨后,奉軍開始砍伐林木,平整土地,修建營寨。
果然,奉軍在北岸的動向第一時間就被南岸的哨兵發(fā)現(xiàn),快馬流星報入壽州城中。
劉仁詹聞訊,立刻親率兩萬主力,并征調(diào)大量民夫,迅速增援南岸陣地。
一時間,淮河兩岸旌旗招展,鼓角相聞,雙方大軍隔著一里多寬的河面開始對峙。
古代架設浮橋,方法不外乎兩種:
一是‘連舟為橋’,將大量船只并排連接,上鋪木板,搭起一座簡易的浮橋。
二是‘浮運架橋法’,用木浮排承載條石,退潮時運輸石材至橋墩間,漲潮時浮排托起條石調(diào)整就位。
無論哪種方法,都需要在河面上進行長時間作業(yè)。
在敵軍嚴陣以待的情況下,這幾乎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。
王三春幾次用小股部隊乘坐木排試探南岸,都被密集的箭雨逼退。
李徹在中軍大帳接到王三春的回報,并不意外。
他看向侍立一旁的秋白,沉聲道:“傳令黎晟、張能,艦隊清除南岸敵軍工事,壓制其遠程火力,掩護我軍架橋!”
。。。。。。
翌日,凌晨。
江面上彌漫著淡淡的晨霧,如同輕紗般籠罩著兩岸。
南岸叛軍哨兵像往常一樣,注視著霧氣朦朧的江面。
忽然,一名哨兵望向江面,隨后僵住了。
他用力眨了眨眼,驚恐地指向霧氣深處:“那......那是什么?!”
眾人聞聲望去:只見霧靄之中,一個個龐大的黑影正緩緩顯現(xiàn)輪廓。
它們越來越高,越來越大,最終連成一片,如同從水底浮起的巨獸群落。
“敵襲!是船!奉軍的船?。。 ?
凄厲的警哨聲瞬間劃破了清晨的寧靜。
軍官們聲嘶力竭地吼叫著,士兵們慌亂地抓起武器,沖向防御陣地。
弓弩手迅速在岸邊列隊,緊張的弓弦拉拽聲此起彼伏。
隱藏在各處的火炮也褪去了炮衣,炮手們手忙腳亂地開始裝填。
而此時,奉國艦隊已經(jīng)沖破了最后的薄霧,清晰地展現(xiàn)在南岸守軍面前。
二十余艘體型修長、帆檣林立的飛剪船劈開平靜的江水,桅桿頂端的奉字軍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。
旗艦‘鎮(zhèn)海號’的艦橋上,艦隊總督黎晟放下手中的望遠鏡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。
他看了看天色,又估算了一下與南岸的距離,果斷下達命令:
“各艦聽令,進入預定炮擊陣位!”
“目標,南岸敵軍工事、炮臺、兵力集結(jié)區(qū)域?!?
“裝填炮彈,三輪急促射,開始!”
旗語迅速打出,各艦回應旗同時升起。
下一刻,奉軍艦隊靠近南岸的一側(cè),密密麻麻的炮窗被推開,一門門森冷的炮管彈出腦袋。
“開火!”
隨著黎晟一聲令下,鎮(zhèn)海號旗艦率先發(fā)出了怒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