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蘭院的下人接到正院的消息,轉(zhuǎn)身去告知青凌。
“……侯爺吩咐,叫小姐打扮漂亮一些,帶上小少爺一起過去。”
青凌冷笑著扯了扯唇角,心里很清楚忠勇候是怎么想的。
無非是想利用她和孩子,去討好展行卓,換取他一家官途上的便利。
只是,伯父的年紀已經(jīng)擺在那里,再往上升是不大可能了。這些日子,他似乎也已經(jīng)認命了,整日與那趙妾廝混,毫無上進心。
樓月哼了一聲:“大少爺被貶去了僧錄司,他為他兒子著想呢,又想要叫小姐去做人情?!?
“這一家子人,沒完沒了。就沒有一個有能耐的,全是吸血的蟲子!”
夏蟬皺著眉看向青凌:“小姐,那你要去嗎?”
青凌當然有不去的權(quán)力,只是她若不出現(xiàn),那位忠勇候沒了面子,怕是不會讓她清凈。
在她還未爭取到昭兒承爵之前,她不想跟伯父的關(guān)系鬧得太差。這座侯府,雖是用她父親的軍功掙來的,可青凌卻沒有做主的權(quán)力。
把大伯父激怒,他會將她驅(qū)逐出侯府。
不過是吃頓飯而已,青凌還能忍。
她從炕上下來,換了一身常服,也沒怎么特意打扮,就這么過去了。
奶娘抱著昭兒,跟在她身后。
青凌沒讓夏蟬和樓月跟著,只是讓聶蕓和何茵作陪。
到了正院的花廳,卻只見展行卓,不見忠勇侯。
男人背著手,站在花窗前欣賞雪夜的寧靜,聽到聲響,側(cè)過身來,淡淡打量青凌。
他頭戴玉冠,一身深藍色繡水紋錦袍,長身玉立于光影中,看起來芝蘭玉樹,貴氣無比。
再加上他本身就容貌出眾,若是未出閣的女子,看到這樣的男子,必定怦然心動。
三年前,姚青凌就曾為這樣的男子淪陷過。
而今,她再看他時,只有波瀾不驚的平淡。
她就那么走了進來,在桌邊坐下,連一絲驚艷都沒有。
但展行卓瞧著姚青凌的裝扮,卻微微皺起了眉毛。
那一身常服顏色都退了,繡著的花甚至勾了邊,看上去毛毛糙糙的,上面似乎還有未洗干凈的什么污漬。
這身衣服,甚至不如她剛回府時穿的那身綠色繡石榴花的衣裙看著明艷。
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發(fā)間,沒有滿頭的珠釵,就只用了一根青玉發(fā)簪綰起了發(fā)。
素凈的,像是要去出家。
男人走過來,在她的對面坐下,淡聲道:“不是給你送了銀子,何至于打扮成這番模樣來寒磣我?!?
他想起來,姚青凌在新府時就是這樣裝扮的。
青凌拎起筷子,淡淡開口:“大人是來吃飯的,怎還管別人怎么穿戴。”
“我穿什么戴什么,看我高興與否,不為取悅誰。大人也請自便,若覺得我污了您的眼睛,您可以回您自己家?!?
展行卓深吸口氣:“姚青凌,你對著我時,就不能沒有尖刺的時候?”
“就算你忘記我們曾有過的愉快日子,也該看在孩子的份上,跟我好好吃頓飯吧?”
青凌默了默。
愉快的日子?
她看向他:“大人覺得,時間何為長,何為短?”
展行卓皺眉,說道:“剎那為短,年為長。十年為一旬,六十一甲子……”
他教書似的說下去,青凌打斷他,“你的記憶,可以保存多久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