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嫁到國公府后,德陽大長公主讓榮、賈兩位嬤嬤帶了她一陣子,教她人情世故,認識各個權(quán)貴府中關(guān)系。
榮嬤嬤說,德陽大長公主喜歡她,叫她好好學,別叫公主失望。
青凌那會兒學得很認真,沒想到以后還能用得上。
“……申國公的嫡次女,是當今皇上的淑妃。淑妃生了皇長子,這個兒子很受皇上的喜歡。申國公自然是要扶持他的。德陽大長公主的小女兒將要與忻城侯府的世子聯(lián)姻。忻城侯府家的嫡女,是皇后。”
“所以,不管是為了展性卓,還是為了國公府,德陽大長公主不想放過這個機會的?!?
藺拾淵想了想:“那……可是你的偽造信,被人識穿了?”
若德陽大長公主做事謹慎,先叫人去查一番,沒有查到那位廚房下人,這件事便不成了。
青凌咬著唇思索了一會兒。
她搖頭:“我初嫁到國公府時,其實很害怕的……”
每個嫁人的女子,去到新家,緊張害怕是不可避免的;而她的婆母又是德陽大長公主。
榮嬤嬤安慰她,說大長公主仁善,就舉了幾個她仁善的例子,其中就有那位廚房下人的故事。
所以,雖然信是她偽造的,但信中的人是真實存在的。
而且,那位廚房下人已經(jīng)不在申國公府了。
青凌是聽御史夫人說起的。
——她寫偽造信時,拿捏不準用誰的名義去告發(fā),便與御史夫人商量了一番。
御史夫人說,那場壽宴她也去了。那時曹御史剛進御史臺,那陶夫人排場大,壽宴邀請了很多人去。
德陽大長公主一句話掃了陶夫人的面子,當時陶夫人笑瞇瞇地賣了大長公主的面子,之后就把人殺了,丟到亂葬崗去了。
那個下人的家人找來訴冤,陶家毫不費勁地就將事情解決了。
這事兒沒什么人知道。
一條人命,對他們來說,不過是府中清理了一?;覊m,翻不起一絲漣漪。
御史夫人說起這件事時,既憤怒又無奈。
別人家的寶貝,在權(quán)貴眼里,什么都不是。
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,更無人記得。
“……既有真人真事,德陽大長公主就不會去把這個人找出來。權(quán)貴間互相往對方府中安排探子,可為了這么一件小事就動用探子,未免太小題大做,反而暴露了風險;再者,申國公府那么多下人,要找一個八年前的廚房打雜的,哪有那么容易?!?
青凌說了很多,但更像是在安慰自己,穩(wěn)住自己的心神。
她是第一次做這種事,并沒有十足的把握。
若德陽大長公主真去查了,若她發(fā)現(xiàn)那告發(fā)信是假的……若她不去抓周芷寧,反而查那封信的出處呢?
藺拾淵沒再說話。
姚青凌卻覺得他的眼神像是看穿了她。
青凌吞了口唾沫,輕輕咳一聲:“就算她要查,也查不到什么。頂多知道自己被當槍耍,去對付周芷寧。她不做,我再想別的法子就是了?!?
藺拾淵覺得她強裝鎮(zhèn)定,努力說服人的樣子挺有趣的;她隨時給自己臺階下坡,也很有意思。
從前,只見她豪氣干云,義正辭,又忍辱負重,步步籌謀。
在他的印象中,她是一個年輕睿智,堅韌不催的女子。
這就讓人覺得,她太堅硬了,也給人很強的疏離感。
但此刻,她又有著可愛的一面。
不是她吃東西的可愛,是她性格中的可愛。
藺拾淵開口:“有沒有另一種可能,是你的人盯得太緊,讓周氏只覺坐立難安,卻,更不敢踏出那別苑半步?”
“德陽大長公主的人,盯的不是別苑里的人,而是你安排去的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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