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勤涉案后,他被皇帝冷落,這幾年游山玩水,去年才回京。
他扯了扯唇,回以一個淡笑,沒說什么。
月白色衣衫男子是戶部尚書家的三公子邵文初,他搖著折扇,看向展行卓:“行卓,芷寧這般就出來了,方便嗎?”
他是所有人中最謹慎的。
周芷寧與王軒不合,可她畢竟是王家的人。展行卓以義兄的名義照顧她,王家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可讓她見其他外男,這就有些不妥。
王家若抓到把柄,或者外界聯(lián)想到什么,對周芷寧,對他們這些人,都不好。
展行卓笑了笑,神色間有些鄙視,道:“文初兄還是這樣謹慎。”他微抬眉梢,抿了一口酒,神態(tài)自若,“五年了,事情也該平息了。芷寧這些年不過得好好的嗎?”
他說得好,是這五年里,周芷寧并未被皇帝清算。
他又說:“老師一家在北邊,過得也還可以?!?
這就說明,圣上有心留他們的命,只是嚴懲而已。
“如今整個盛京中,老師的弟子們,只有我們這些人了。我便約請各位來聚一聚,敘敘舊?!?
劭文初眉梢一挑,另幾人都清楚,這不是簡單的聚會敘舊。
氣氛有些冷,周芷寧起身,叫來小二,要了一把瑤琴:“好久不見,我就給大家彈一曲,就當見面禮吧?!?
熱鬧的街道,熙熙攘攘,馬車碾過路面的聲音,馬蹄聲,小販的叫賣聲,市井討價還價聲……這樣的嘈雜聲中,忽然傳來悠揚婉轉的琴聲,如泣如訴,似春雨綿綿,叫人牽腸掛肚;一會兒變了調(diào)子,清凌凌的,似山間流水輕快,叫人喜悅活潑。
藺俏抱著手臂,仰頭看酒樓上方,不屑的撇嘴。
把少夫人禁足,卻帶著藏嬌女子上酒樓彈琴來了。
呸!
她拐入一條巷子。
這里有幾個小乞丐,跟她差不多年紀。
藺俏掏出一把銅板:“教你們唱的歌謠,繼續(xù)唱去。今兒在夕照樓那邊唱,唱得大聲點兒?!?
小乞丐們拿了銅板,跑出去唱歌謠。
童稚的嗓音不同于別的聲音,清脆尖細,混在一起聲音更大,極有穿透力。那聲音壓過了市井的馬車聲、小販的叫賣聲,女人們的吵架聲,也壓過了那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琴聲。
二樓,幾位公子正聽著琴聲,回憶起過去在青山書院的那段時光,忽然就被樓下孩子的歌謠吸引了。
連承泰說:“聽聽,他們在唱什么?”
陶蔚峴靠窗子最近,他推開雕花窗,樓下的聲音灌入室內(nèi)。
“……有個賢嬌娥,深宅內(nèi)院濟弱貧,葫蘆巷子真善美;有個公子哥,不愛家花香,錯把野花當蘭香;這個公子哥,他嫌妻不愛嬌,他眼盲心可黑……”
幾人目光落回展行卓身上。
童謠雖沒有指名道姓,可“葫蘆巷子”,不正是展行卓現(xiàn)在住的巷子么?
而且,這家花野花的,怎么都對著上。
展行卓臉色難看,攥緊了手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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