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青凌嚇了一跳,看著他臉上的憤怒,捏了下掌心的濕濡,從喉嚨里出來的嗓音平靜:“李大夫今天出城外看診,不過已經(jīng)在來的路上,今天雨大,要再等等?!?
她轉(zhuǎn)頭一看周芷寧,倒抽一口涼氣。
這次看得更清楚了,她不止臉上有傷,衣服也是臟污不堪,染了一片片血跡。
“怎么下這么狠的手!”姚青凌震驚,皺眉,心里有怨氣,可對著這副慘樣,還是看得心驚肉跳的。
展行卓沉著臉,看到姚青凌驚訝的表情,再看到周芷寧難堪的側(cè)過臉,他眉心蹙了下,身形移動,擋住了姚青凌的視線,聲音不悅:“我早就讓鳴鹿回來知會過,為什么不把李大夫攔下?”
李大夫醫(yī)術好,尤其他有祖?zhèn)髅厮?,受傷的人用這藥,傷好得快,且不留疤。
這兩年,周芷寧一直看的是他的診。
姚青凌剛有幾分同情可憐,因著男人的這一聲責怪,嗓音冷了下來:“我怎么知道李大夫今日出城外看診。而且我已經(jīng)讓人去請了?!?
她的指尖尚滴著雨水,只能搓手臂取暖。
他就只顧著護住周芷寧的體面,沒看到她淋濕了衣服,渾身都在打顫?
展行卓感覺她說話奇怪。
“行卓哥哥,別為難青凌,她也不想的……”嬌弱的嗓音從男人身后響起。
展行卓來不及細想,轉(zhuǎn)身看向周芷寧,柔聲說道:“那你先去換身衣服。驍兒我來照顧著?!?
周芷寧點點頭,柔柔弱弱地“嗯”了一聲,轉(zhuǎn)頭看向姚青凌,面色凄苦而難堪:“青凌,不好意思,又要來麻煩你了?!?
姚青凌看著周芷寧。
即使挨了打,臉腫成那樣,她依然是漂亮的。
掉眼淚時,像暴雨下的嬌貴牡丹,花瓣摧殘得讓人不由自主要護著,舍不得傷一點兒。
姚青凌的余光瞥向展行卓。
她嫁給他時,并不知他們二人的關系,后來才知道,他們是青梅竹馬,還曾有過婚約。
她喉嚨翻滾了一下,淡淡地說:“麻煩不麻煩的再說吧,客房已經(jīng)備好,先安頓下來把傷處理了?!?
……
姚青凌也去換衣服。
展行卓有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她衣服是濕的,她已不在意,只當他是瞎的。
可她不能把自己晾著,虐著,等他發(fā)現(xiàn)再來憐惜她。
如今她是雙身子,更該要愛惜自己。
桃葉熬煮了紅糖姜水來給青凌驅(qū)寒,紅著眼眶把那對男女罵了一頓,又說道:“……若將軍和夫人還在世,知道您被人這么漠視,肯定要打上門來了。”
姚青凌的父親是武將,肅文帝時期戰(zhàn)死沙場,被追封為忠勇侯。她父親死時,母親跟著殉情了。
那時候的姚青凌才八歲,扶著父母的棺槨,從邊疆來到京城。
忠勇侯夫妻去世后,爵位由姚家的長房繼承,她由祖母和兩個嬸娘帶大。
叔伯嬸娘哪有親生父母那么關心愛護,隔了一層關系,如今的忠勇侯府只是她半個娘家。
委屈,不是想說就有人聽的。
也許受了母親殉情的影響,姚青凌有些冷情冷性,沒有把感情看得比天大。
她跟展行卓成婚三年,第一年時,男人對她溫柔呵護,青凌被他溫暖著,想著若是恩愛平安的過一生,那便是父母在天有靈,保佑她了。
然而并沒有如她所愿。
第二年,周芷寧母子便出現(xiàn)在她與展行卓的生活里……
姚青凌慢慢喝了姜湯。
辛辣的姜味驅(qū)散她身體的寒意,身子發(fā)暖,繃緊的身體緩緩舒展開。
她放下碗,若有所思,忽然來一句:“桃葉,如果我和離了,你說我以后會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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