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看向青凌。
姚青凌袖子底下攥緊的拳頭,掌心早已潮濕。
她又說道:“天色已晚,現(xiàn)在去報官府已來不及,明日一早,我就派人去。”
“對,姚娘子說的是。那女人心狠手辣,就怕她趁著我們睡覺下毒手?!?
“姚娘子讀過書,我們聽她的?!?
“姚娘子曾是國公府的少夫人,她比我們有見識?!?
村民們議論起來。
他們困在這片村子里,而姚青凌是他們見過的最尊貴的貴人,是強者。在緊要事情面前,人是本能地聽從強者的意愿的。
但“國公府少夫人”這幾個字,刺痛了楚老二的神經。
他馬上意識到,姚青凌是權貴,是與官府聯(lián)結的人。
“她是忠勇侯府的小姐,府尹大人還親自給她頒發(fā)了什么匾額,她的鋪子生意才能做那么大。哼,還不是官商勾結?!?
“她報官,是要撇清楚寡婦的死跟她沒關系。府尹肯定是幫著她說話的。我要她賠錢,已經得罪了她,官府為了討好她,回頭打我板子,我一點兒好處沒撈到,還要挨板子?不行,不可以讓她去報官!”
楚老二心里活動了一番,大聲道:“不能報官!”
姚青凌已經慢慢走到莊子門口,她一腳踩在臺階上,回頭看著楚老二:“為何?你不是說要報官嗎?”
村民們和男人的家眷都看著他:“是啊,為什么不報官?讓官府派人出去把她抓回來,我們的村子才會安全?!?
楚老二眼睛閃爍,梗了梗脖子,道:“官府才沒那閑工夫來管我們這小事?!?
“你們忘記了,當初永寧寺被屠了一夜,官府派人去了嗎?”
村民們也都猶豫了。
是啊,當初事情鬧得那么大,那些官員做什么了?
那永寧寺的香客,好多都是貴人,他們還不是沒管?
如今只是個受了傷的女人殺了人。楚寡婦和毛丫只是苦命人,官府才不會給她們做主。
那些人來了只會怪他們耽誤事,還得好吃好喝地伺候著。要想他們派兵保護,是要給銀子的。
這些東西,不都得從他們這些村民們頭上搜刮?
村民們反應過來,瞅了瞅姚青凌,還是寄存希望,讓姚青凌出頭,接待官員。
但他們不好意思明著說,試探道:“姚娘子,你去報官,那衙門來了人,你這莊子接待人嗎?”
青凌道:“命案沒有發(fā)生在莊子內,我也只是實話實說。人是你們撿回來的,我只是好心出了錢給她治傷,別的毫不知情,我反倒沒事惹了一身騷。我不冤嗎?”
停頓下來,意有所指地掃了楚老二一家子。
楚家人現(xiàn)在不鬧騰了,在眾多村民譴責的目光下,他們只是保持著“我沒錯”的態(tài)度。
“村子里辦了幾天學堂,你們開了蒙智,都是講理的人……”
青凌一番說道,先撇清關系,給村民們戴上高帽子。
她也知道這些人求的是官兵來抓人,她又道:“我這莊子人多,安排人手輪流值夜,是可以自保的?!?
村民們這回是互相看,人家不管衙門來人,他們也不愿意為了別人家的事情給衙門人送銀子。
“不報官了。我們自己抓人……村子里這么多人,我們也能輪流安排值夜。明天開始,大家輪流去搜山。她一個女人,我們這么多人,還能怕她!”
楚老二握著拳手,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。
姚青凌挑了挑眉梢:“你確定不報官?”
楚老二瞪了她一眼,朝著莊子門口吐了一口唾沫,就帶著家眷走了。
地上的兩具死尸都沒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