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安這一晚回到家已是深夜了,盛夏的夜晚溫度仍舊居高不下,她卻是手腳冰涼虛軟無力,連上樓梯也費力。
這一天疲憊至極,回到家中,她沒有開燈,借著窗戶外透進來的微弱光亮到沙發(fā)上坐下,一時就那么呆呆的坐著,回想著那些人一個接一個尖銳的問題。
她從未經(jīng)歷過這樣的事,也沒經(jīng)歷的資格。她其實以為自己會亂成一團的,但奇異的,她竟十分的鎮(zhèn)定并且保持頭腦清晰。她想著大概是他們坐的直行的正所給的底氣。
她將所有事兒從頭到尾的想了一遍,再三的確定自己沒有任何語的失誤后才松了口氣兒。她的神經(jīng)一直都處于高度緊張中,這會兒才發(fā)現(xiàn)胃部隱隱作痛。她一直都沒有吃東西。
她又不是鐵打的,不吃東西哪行?盡管身體疲憊得連動也不想動一下,她在短暫的休息后還是開了燈,起身去廚房里弄吃的。
冰箱里有上次她包的小餛飩,她煮了一大碗,切了蔥段加了調(diào)料放在碗里。嘴里沒味兒,末了又加了一大勺辣椒油,瞬間看著有食欲得多。再配上一碟子酸脆口的小菜,她將一大碗餛飩吃得干干凈凈的。
胃里有了東西,驅(qū)散了不少疲憊,出了一身汗,她去浴室洗澡。躺在床上當然是睡不著的,她仔細的去想這次的事,上頭的動作迅速雷厲風行,甚至完全讓人反應不過來。
她到現(xiàn)在仍是一頭霧水,到底是誰舉報了老劉,對他又有什么好處。又或是他平常間不小心得罪了誰?
公司內(nèi)部關(guān)系復雜,而她又才來金茂沒多久,雖偶爾從別人口中聽說些,但僅憑那點兒消息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。她不由苦笑,平常她幾乎不參與茶水間的八卦,現(xiàn)在終于知道那是重要的消息來源地。如果她平常多聽聽,也許這會兒能勉強理出個頭緒來,不至于一點兒頭緒也沒有。
想到這兒,她突然想起了一個人。她馬上坐了起來,打開床頭的燈拿起一旁充電的手機,找出通訊錄要將電話撥出去時,才注意到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凌晨一點多。她心里就算再急,這會兒也不能給人打電話,只得放下手機重新躺下來。強迫自己閉上眼睛。
明兒還有明兒的事,也許還有一場硬仗要應對,就算是睡不著也要養(yǎng)足精神,越是在這時候,越不能讓人看了笑話。
她這一晚上時而清醒時而迷糊,天色剛亮就醒了過來。她再也睡不著,索性起床給自己做了一頓早餐。估摸著人已經(jīng)起床,她才拿了手機打了電話過去。
電話很快就被接了起來,俞安剛叫了一聲杜經(jīng)理,電話那端的杜明就說道:“小俞,老劉的事情我已經(jīng)聽說了,我現(xiàn)在在外地,下午才能回來。清者自清,你不用太擔心。我現(xiàn)在急著見客戶,回來再聯(lián)系你?!?
他說完不等俞安說什么,便直接掛了電話。不知道是在避嫌還是真的不方便。
平常杜明笑嘻嘻的,同老劉的關(guān)系也不錯,俞安不是不失望,卻也知道這時候人明哲保身也沒什么錯。她很快打起精神來,收拾東西去上班。
今兒的辦公室里有種風雨欲來前的寧靜,大家都只埋頭做自己的事兒,一時除了腳步聲和打電話壓得低低的聲音外再無別的聲音。
上邊兒雖是沒讓俞安休假,但她也沒活兒,只做著些以前的收尾工作,整理了一下資料。
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,俞安沒下樓去吃飯,叫了外賣。有同事過來向她打聽究竟是怎么回事,她給搪塞了過去。
老劉是空降過來的,平常雖是為人寬厚,但墻倒眾人推,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幸災樂禍。她隨便的一句話說出去,被人添油加醋的傳,不知道最后會傳成什么樣。所以最好閉嘴。
一整天沒有任何消息,俞安表面雖是平靜,但內(nèi)心卻是備受煎熬。下午聽說說杜明回來后,她厚著臉的又給他打了電話,本以為能從他那邊得到一點兒消息,但卻什么都沒打聽到,他只含糊的讓她別擔心,說老劉暫時沒事。
俞安失望,卻也沒辦法。
傍晚下班她走得晚些,往車站去還未坐上車,就接到了一個意外來電。打電話來的是老劉的妻子,在分公司那邊團建時老劉曾帶她參加過,老劉介紹時她留了俞安的電話。
她的聲音里透著著急,客氣的打了招呼后便問道:“小俞,老劉的電話從昨天晚上就聯(lián)系不上了,他說最遲今天回來的,但我給他打電話一直都打不通。你能聯(lián)系得上他嗎?”
俞安不知道這事兒是否該告訴她,想起她家里上有老下有小,告訴她沒什么用只會讓她跟著著急。她想老劉就算是知道,一定也不會愿意家里跟著操心。
短暫的猶豫后她已打算暫時隱瞞下來,讓老劉妻子別擔心,公司的安排暫時需要保密,老劉很快就能回家。
老劉的妻子半信半疑,到底最后還是選擇相信俞安,說家里老人孩子都很擔心,讓如果她聯(lián)系上了老劉,一定要讓他馬上打電話回家。老人上年紀了身體不好,就算說是公司安排如果一直聯(lián)系不上肯定會急出病來。
俞安硬著頭皮的應下來,掛了電話卻是滿心的彷徨。杜明那邊不肯透露消息,現(xiàn)在老劉家里的電話已經(jīng)打到了她這兒,她卻什么都做不了。
車來了她也沒上車,在原地呆呆的站著。站了那么久,她像是下了某種決心,快步的回了公司。她沒有冒然上樓,略思索了一下到保安亭詢問值班的保安,問鄭總今兒下班沒有。
她在這邊幾個月勉強混了個臉熟,保安并不設防,說鄭總今兒走得早,五點多就開著車走了。
俞安向人道了謝,她不知道鄭啟的行程,也不知道去哪兒找他,索性用了最笨的辦法,到他住的地兒去守株待兔。她想過給他打電話,但這人本就不待見她,未必會搭理她,所以直接上門去會好一些,至少能討一個明確的說法。
那么一想,她的心里稍安,心里暗暗的祈禱過去能遇見鄭啟。
別墅那邊偏僻要走很遠出來才能打到車,她這次做好了準備,同出租車師傅談好了價格,請人在那邊等她。無論她能不能等到人,十二點人就可以返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