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說南軍向來以步兵為主,騎兵并非其長項。
但己方此刻已是強弩之末,一旦被這支生力軍纏上,后果不堪設(shè)想。
“帶我去看看?!崩顝厣钗豢跉?,輕夾馬腹。
在數(shù)十名親兵的護衛(wèi)下,催馬向前方一處地勢略高的小土坡奔去。
登上坡頂,秋白遞上一支單筒望遠鏡。
李徹接過,調(diào)整焦距,向哨騎所指的方向望去。
暮色蒼茫中,果然看到數(shù)百騎兵呈搜索散兵線,正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推進。
觀其行進間的陣型姿態(tài),從容不迫,默契十足,竟頗有幾分北地精銳邊騎的風采。
一旁的李霖舉目遠眺,不由得疑惑道:“叛軍之中,何時有了這等氣象的騎兵?”
李徹沒有立即回答,而是繼續(xù)仔細觀察。
只見那些騎兵人人身著制式的玄色輕甲,這裝扮越看越覺得眼熟。
他的目光急速掃過隊伍,最終定格在為首的那名將領(lǐng)身上。
此人身形并非膀大腰圓的將軍體型,反而身材勻稱苗條,再看那側(cè)影輪廓,竟有幾分女子的秀逸之感。
李徹緊繃的嘴角,此刻終于控制不住地向上揚起。
“不必緊張了,”他放下望遠鏡,聲音放松了不少,“應(yīng)該是我們的人!”
女將、玄甲、猩紅披風。
在整個大慶疆域之內(nèi),符合這形象的,除了楊璇之外絕無第二人。
不過出于謹慎,李徹并未立刻下令迎接,而是先讓贏布單騎前去接觸。
自己則率領(lǐng)主力隱蔽在土坡之后,弓弩手悄然準備,以防萬一。
贏布策馬迎上前去,那支黑色騎兵迅速展開一個半包圍的陣型,但并未流露出敵意。
雙方接近后,不知贏布說了些什么,對面隊伍中立刻爆發(fā)出一陣歡呼聲。
為首那名女將更是直接一抖韁繩,脫離本陣,朝著土坡方向疾馳而來。
與此同時,她身后的騎兵隊伍中,也迅速豎起了迎風招展的黑紅色戰(zhàn)旗!
“果真是楊將軍!”李霖也看清了來將面容,不由得咧嘴笑了起來,“可是,奉軍的精銳騎兵怎么會突然出現(xiàn)在這里?”
此刻的李徹,只覺得心中一塊千斤巨石轟然落地。
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,一直強行支撐的身體有些發(fā)軟。
“應(yīng)當是隨海軍艦隊一同前來的先鋒。”
李徹緩緩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塵土。
“走,隨我去迎一迎他們,也讓后面的人都打起精神來?!?
他轉(zhuǎn)過身,對傳令兵朗聲道:
“告訴他們,援軍已至,我們......安全了!”
不多時,楊璇策馬奔至坡下。
只見她利落地翻身下馬,幾步便跨到李徹面前,抱拳行禮:“末將楊璇,參見殿下!”
李徹強撐著迎上前,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后,一直緊繃的意志仿佛找到了可以松懈的支點。
精神的高度耗竭,如同決堤洪水般涌上。
他眼前一黑,身形不受控制地晃了晃,竟是直直向前軟倒下去。
“殿下!”
楊璇心中大駭,驚呼一聲。
當下也顧不得什么禮儀尊卑,一個箭步上前,急忙伸臂攬住李徹。
李徹的重量幾乎全部依靠在了楊璇肩上,額前散落的發(fā)絲擦過她的頸側(cè)。
一股混合著皂角清香與風塵汗意的獨特氣息,涌入李徹的鼻腔中,讓他心中一陣安寧。
楊璇清晰地感受到懷中身軀的虛弱,心下焦急萬分。
她調(diào)整了一下姿勢,更好地支撐住李徹,抬頭掃向一旁的秋白、李霖等人,無聲地詢問情況。
而此刻,周圍的親兵將領(lǐng)們都十分默契地瞬間移開了視線。
或假裝眺望遠方敵情,或低頭整理根本無需整理的鞍具韁繩。
秋白更是緊緊看著地面,仿佛突然對地面上沙石的紋路,產(chǎn)生了極大的研究興趣。
空氣中彌漫著一絲微妙的尷尬氣氛。
好在李徹僅僅是脫力所致的短暫暈厥,并無大礙。
不過幾個呼吸間,眼皮便顫動著睜開。
看到面前臉色微紅的女將軍,李徹瞬間清醒過來。
楊璇低聲問道:“殿下,可是身體有恙?”
李徹略顯僵硬地站穩(wěn)了身體,一本正經(jīng)道:
“無妨......方才只是有些脫力?!?
他輕咳一聲,強行將話題拉回正軌:
“楊將軍為何在此,海軍現(xiàn)在何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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