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斌走進房間,上下打量著沈明成的住處,伸手擦了一下酒柜的柜面,感慨道:“明成同志,你家里的衛(wèi)生搞得不錯啊?!?
沈明成不動聲色地說:“我這個人有潔癖,平時喜歡打掃衛(wèi)生,這樣能放下工作的繁忙,很解壓?!?
杜斌笑著說:“竟然是沈書記親自打掃的,我還以為是你的聯(lián)絡員打掃的呢?!?
沈明成一本正經地說:“聯(lián)絡員的職責僅限于工作范圍,我這個人向來公私分明,生活是生活,工作是工作,一直分得清清楚楚。不像某些領導干部,生活中還喜歡擺架子、搞特殊,家里請保姆,穿衣吃飯都追求高品質。”
杜斌聞笑了起來:“沈書記這話有點尖銳啊,看來你對官員腐敗的心理,研究得還真是深刻。”
沈明成在沙發(fā)上坐下,拿起剛倒掉茶渣的茶壺,重新開始泡茶,對杜斌說:“我和杜書記雖然不算熟悉,但對紀委同志的工作還是了解和理解的。你們今天找上門,肯定是為了查案,請坐吧,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地方,盡管問,我一定配合?!?
杜斌見沈明成很快表現(xiàn)出大度的樣子,暗自佩服他的心理素質。
要知道,他見過很多黨內被腐化的同志。
大部分人看到紀委上門,都會心理崩潰、前不搭后語,甚至有人會出現(xiàn)尿失禁的情況。
可沈明成卻能泰然處之。
若不是掌握了足夠多的證據,杜斌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誤會了沈明成。
沈明成雖然政務能力一般,但十年的機關生活,練就了他銅墻鐵壁般的心理防線。
他清楚杜斌是來查自己的,可從程序上來說,杜斌雖然比自己高一級,但自己是省管干部,受省紀委監(jiān)督,只要自己心態(tài)不崩、不亂陣腳,杜斌是無權處置自己的。
“我們要搜查這個屋子,你不介意吧?”杜斌輕聲問道。
“清者自清,你們盡管檢查?!鄙蛎鞒杀憩F(xiàn)得十分大度。
杜斌朝工作人員遞了個眼神。
工作人員立刻在房間里開始搜查起來。
沈明成給杜斌倒了一杯茶,自己也端起茶杯喝了起來。
杜斌沒有喝茶,心情卻漸漸沉了下去。
半個小時后,工作人員一無所獲,走到杜斌面前,臉上露出無奈與尷尬。
沈明成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,冷笑道:“杜書記,我的態(tài)度還算不錯吧,讓你們盡情搜查??涩F(xiàn)在沒查出任何問題,你們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說法?”
杜斌沒想到沈明成先前還如平靜海面,此刻竟瞬間掀起狂風大浪,面色一沉:“沈明成同志,請你冷靜!”
沈明成黑著臉,瞪著所有人:“你讓我冷靜?換做是你被冤枉、被陷害、被潑臟水,能冷靜得下來嗎?”
杜斌沉默不語,平靜地看著沈明成宣泄憤懣。
這一刻,他沒有感到驚訝、懊惱或是無力,相反,他從沈明成的情緒中,看到了一種倔強的掙扎。
“我來到天陵之后,一直努力招商引資、整頓官場作風,遇到各種難題都會迎難而上,因為我不想辜負組織對我的重托。可現(xiàn)在換來的,卻是質疑和委屈!現(xiàn)在是凌晨一點,你們又是砸門又是搜家,把我的房子翻了個底朝天,這不僅是打擊報復,更是政治迫害!”
沈明成一連串地扣帽子,犀利反擊,讓杜斌眉頭緊鎖。
沈明成并未就此罷休,他鐵青著臉,單手叉腰,用更大的聲音,手指點著在場所有人:
“我對得起黨,對得起組織,對得起國家,也對得起把權力賦予我的人民!我問心無愧!我經得起任何調查!我會向省里如實反饋,漢州現(xiàn)在的官場風氣太惡劣了!”
杜斌等沈明成說完,拿起桌上的茶葉罐,淡淡一笑:“沈書記,你這茶葉怕是不便宜吧?不知道這茶葉是怎么來的,我想了解一下渠道,也買兩罐嘗嘗?!?
沈明成心里咯噔一下。
這茶葉是顧蘭萍送的,杜斌為什么單獨提起它?莫非他知道了什么?
不過,沈明成還是努力控制著情緒,在心里告誡自己:別心虛,千萬不能露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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