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鄭伯齡雖說官位不顯,只是一個太常少卿,然則其學(xué)識本事,卻是公認(rèn)的大儒級別!五歲通《論語》,九歲熟《五經(jīng)》,博聞強記,文采斐然,這樣從小就是天才兒童的人,你房俊就敢大不慚的教人家?
這不是丟人么……
房俊卻信心十足的樣子,對房玄齡道:“房相稍安勿躁,子曰:三人行,必有我?guī)熝?!沒有人能上通天文下知地理,或許,下官便可指教一下這位鄭少卿呢?”
朝堂之上,不能以父子相稱,自然口稱房相。
鄭伯齡風(fēng)度頗佳,見李二陛下沒有阻止之意,便微微一笑,說道:“房侍郎說得好,既然如此,在下便聆聽教誨,只是希望房侍郎能長話短說,某要耽擱在下領(lǐng)受責(zé)罰!”
姿態(tài)清高,辭儒雅,很有一種從容赴死的淡然,好一派儒雅風(fēng)范!
房俊笑了笑,問道:“某有一事不明,閣下口口聲聲說天旱乃是陛下失德,上天警示之兆,不知可有證據(jù)?”
鄭伯齡呆了一下,這事兒能有什么證據(jù)?可是古往今來,不都是這么說么?反正只要天降異象,那不是有奸佞在朝,便是帝王失德,有什么可懷疑的?
“皇帝身為天子,自是受命于天,天降異象,自是上天警示之兆,所以……”
“停停?!狈靠〔荒蜔┑拇驍嗨?,追問道:“你是老糊涂了,還是耳朵背啊?某在問你一遍,可有證據(jù)?”
鄭伯齡氣得一咬牙,這混小子,說話能把人氣死……
可心里也極是憋悶,這種事,誰能拿出來證據(jù)?反正就該如此嘛!
房俊見鄭伯齡說不出話,便轉(zhuǎn)向大理寺卿劉德威,問道:“敢問劉寺卿,無憑無據(jù),只憑自己想當(dāng)然耳,可否給人定罪?”
“自然不能?!?
肥頭大耳的大理寺卿劉德威,從來都是堅定的“李二派”,當(dāng)年也曾跟著李二陛下一起跟太子建成對著干,此時得到機會,自然要全力力挺!
“非但不能予人定罪,且告發(fā)者有誣告之嫌?!眲⒌峦蛄艘谎坂嵅g,又補了一句……
鄭伯齡默然不語,卻有人不忿道:“天地神威,與人感應(yīng),陛下身為上天之子,受命統(tǒng)治萬民,與天地皆通玄,天降景兆自是遷怒于陛下,這又要何證據(jù)?”
房俊不悅道:“百姓犯罪,尚且要人證物證俱在方可定罪,爾今日說陛下有罪,卻又拿不出真憑實據(jù),豈不荒唐?爾口口聲聲說天降景兆是上天遷怒于陛下,吾且問你,是你親眼所見,還是親兒所聽?”
說到此處,房俊不由想起小時學(xué)過的一片課文,便續(xù)道:“你既然說是上天之意,那某送你去天帝那里,由你親口問問天帝的意思,不知意下如何?”
送去天帝那里?
那人呆了一呆,好不容易才反應(yīng)過來,不由氣得混頭脹腦,大怒道:“某去倒是容易,可即便問了,又如何回得來?”
大殿上一片哄笑。
房俊瞪著這人,說道:“讓你去你又不去,還偏偏在這里聒噪,哪里有你這般胡攪蠻纏之人?”
那人氣個倒仰,我胡攪蠻纏?
你才胡攪蠻纏好不好?還欲再說,卻被鄭伯齡攔住。
鄭伯齡微微一笑,拱手道:“房侍郎辯才無雙,在下敬佩??商斓刂挥幸?guī)律,公道自在人心,在下雖然辯不過你,可你又如何辯得過天下的人心?”
一句話,直指本心!
我說不說得過你,其實不重要,重要的是,天底下的人都認(rèn)為這是上天對皇帝降下的警示,那就足夠了!
殺我容易,堵住天下人的嘴,難!
房俊深吸口氣,盯著鄭伯齡一張鶴發(fā)童顏的臉,只覺得無比惡心厭惡!
這算是裹挾民意,脅迫皇帝,以達到自己的私心!
房俊心一橫,咬牙道:“咱倆打個賭如何?”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