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度染了一頭扎眼的金發(fā),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睡覺。
她自我介紹以后,就看見那個醒目的金毛腦袋抬了起來,驚為天人的一張-->>臉,半睡半醒地瞇眼看著她,直到,把她看得有些不自在……
裴度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,嗓音溫淡如水。
“因為我認(rèn)識你的時候,你就是城堡里慶生的公主,而我,是鐵門外面偷窺的小乞丐……”
宋景棠微微一怔,有些久遠到落灰的畫面,模糊地浮現(xiàn)在腦海中。
裴度輕聲道:“你是第一個送我蛋糕的人。那天,恰好也是我的生日?!?
他和宋景棠,出生在同一天。
可母親從來不會給他慶生,在幼年裴度的記憶里,他的出生日就等于噩夢,那天是一年中,母親最恨他的一天,打他的時候,下手也最狠。
‘你怎么能出生?你給我去死!去死?。 ?
人要是一直活在痛苦里,其實不會覺得痛苦,只會覺得麻木。
可那天,城堡里的公主,遞給他一塊蛋糕。
‘今天是我生日哦,請你吃生日蛋糕。也祝你生日那天快樂?!?
記憶里,那個面容早已模糊的小乞丐跟眼前的裴度,緩緩融合,最后,成了她眼前這個活生生的男人。
宋景棠整個人都怔在那里。
她想說點什么,卻一時失聲。
裴度伸手,輕柔地觸碰著她冰涼的臉。
“后來有一天,公主忽然消失了。我以為,她大概去另一個地方,過更幸福的日子了。直到很久很久以后,我又遇到了她。公主變得很沉默,不像以前那么愛笑,也不記得我了?!?
裴度嘲弄地扯了扯嘴角,眼神卻溫柔得生疼。
“我不知道應(yīng)該怎么逗她笑,我想做點什么,才能讓公主開心??擅看魏孟穸歼m得其反。她討厭我,她以為,我也討厭她。其實我只是…太自卑了。在她面前,我想讓自己不那么窮酸可憐。”
他就那樣平靜溫和地把自己的心,捧出來,血淋淋地讓她看。
“在我找不到她的那些年,公主喜歡上一個人,很喜歡很喜歡。在我眼里,那是一個爛透了的男人??伤矚g,喜歡得要命?!迸岫群斫Y(jié)小幅度滾動了一下,苦澀地繼續(xù)道,“我攔不住她,只能自我安慰,也許是我眼光不好,也許公主真的會過得幸福?!?
宋景棠的視線已經(jīng)被水光模糊。
后來的一切,無需再說,她的確愛了一個爛透的人,也得到了教訓(xùn),付出了慘痛代價……
可在她飛蛾撲火,愛著霍云深的那些年里,裴度則在她從不曾回頭的角落里,更厚重沉默地愛著她。
眼睫終于不堪重負,任由淚水滑落。
“裴度…”宋景棠哽咽著,“你是傻子么?”
怎么會有這么傻的人?
怎么能在毫無回應(yīng)毫無指望的情況下……愛她那么久?
裴度替她擦掉眼淚,可越擦越多。
他微微皺眉:“別哭,糖糖?!?
早知道會讓她哭成這樣,他未必會說。
“裴度,你好好活著。知道嗎?”宋景棠一把抓住他手,自己胡亂擦了兩下臉,嚴(yán)肅地盯著他。
哭紅的眼睛,鼻頭也是紅彤彤的。
在裴度眼里,可愛得足夠令他心軟到塌下去一塊。
“知道了?!彼吐晳?yīng)著。
宋景棠也說不上來自己對裴度,現(xiàn)在究竟是什么感情,她心里很亂,震驚,感動還有別的什么情緒,塞得太滿。
可她不想把這些紛亂情緒,當(dāng)成喜歡和愛。
但有一點,她是明確的。
——她希望裴度活著。
“裴度,如果你真的可以為我去死,那從今天起,我要你為我,好好活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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