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老者的話,高姓修士張張嘴,最終也只能又重新閉上,滿腹憋屈。
不過閉上眼睛的中年修士,很快便不得不睜開了眼睛。
“到了?!?
目光掃過。
就見一座高聳天際,橫跨數(shù)十里地的巨大榕樹,獨(dú)自撐開了一大片綠意盎然的樹冠。
隱隱可見樹冠里隱藏的洞府、殿宇……
不過在這座巨大的榕樹外,卻還有一道透明的屏障,將整個榕樹包圍。
飛舟行到此處,便戛然而止。
一道身上掛著諸多草人人偶的干瘦身影從這透明屏障中飛了出來,目光掃過飛舟上的三人,隨后移開視線,面無表情地高聲道:
“來者何人?”
飛舟上的中年修士頓時忍不住面色一沉。
而高姓修士更是忍不住就要發(fā)作,卻被老者一下子拉住,面色沉肅道:
“忘了宗主怎么交代的么!”
高姓修士忍不住氣得捏緊了拳頭,咬牙側(cè)過頭去。
他們來過此地數(shù)次,若是凡人或許會忘,可對方乃是修士,又豈會忘掉,壓根就是吃住了他們,所以肆無忌憚。
而中年修士卻是深吸了一口氣,隨后臉上擠出了一抹勉強(qiáng)笑容:
“尤道友,呵呵,在下紀(jì)瀾,此來是想求見貴門樊長老,還請尤道友通稟一聲。”
“見樊長老?”
那干瘦身影拖長了聲音:“最近事情多,樊長老可沒什么空……”
看到對方側(cè)著頭看著自己,中年修士胸口忍不住微微起伏。
卻還是強(qiáng)自忍耐了心中的怒火,勉強(qiáng)地維持著笑容,從腰間摸出了一只儲物袋,有些生疏地將這儲物袋塞到了對方的手里:
“那個……尤道友,你看……”
干瘦身影神識掃過,嘴角歪了歪,隨后將儲物袋塞進(jìn)了懷里,語氣不耐道:
“行吧,在這等著,我去通告一聲?!?
“有勞尤道友!”
中年修士連忙道。
干瘦身影迅速便飛回了透明屏障內(nèi)。
高姓修士再也忍不住,怒聲道:
“宗主,咱們何必受這等欺辱!”
“大不了這宗門咱們不要了!咱們?nèi)ギ?dāng)個散修,也好過被這等腌臜小人拿捏!”
聽到高姓修士的話,中年修士的眼中,劃過了一抹意動,可最終卻還是微微搖頭。
“祖師基業(yè)到咱們手上已經(jīng)丟了太多,若是連宗門都沒了……”
中年修士忽然停住了話頭,目光微移。
卻見方才一掃而過的馬車,竟也飛了過來。
眼看著竟是直接朝著透明屏障上撞去。
不知為何,他忽然便想起了方才看到的馬車?yán)锏哪菑埬贻p面孔,下意識便出聲阻止道:
“不可!那是萬咒門的護(hù)宗大陣!”
似是聽到了中年修士的提醒,馬車在即將撞中透明屏障的時候,終于緩緩?fù)A讼聛怼?
車簾掀起了一角。
中年修士再度看到了那張年輕的面孔。
此刻微微挑眉:
“紀(jì)宗主?”
中年修士一愣,旋即抬手行了一禮,面露歉然道:
“未知是哪位道友,在下愚鈍,還請示下……”
那馬車?yán)锏哪贻p修士笑了笑:
“在下王魃,紀(jì)宗主可認(rèn)識我?”
紀(jì)瀾的眼中,頓時閃過了一絲茫然。
身后的老者卻微微皺眉。
隱約似是在哪聽說過這個名字。
而見紀(jì)瀾眼中閃過的茫然之色,年輕修士不禁自嘲一笑:
“也是,紀(jì)宗主不知道在下,也正?!o(jì)宗主是要去萬咒門?”
紀(jì)瀾心中雖有些疑惑,但還是一邊面露歉意,一邊點頭道:
“正是,王道友莫非也是要去萬咒門?”
年輕修士點了點頭:
“是啊,第一次來?!?
“第一次?”
紀(jì)瀾連忙提醒道:
“那王道友最好還是稍等一會,待那守陣的尤仲過來,你再請他通稟一聲……”
正說著,便看到陣法內(nèi),一道身影不緊不慢地飛來。
“是尤道友過來了!王道友,待會可以請他通稟?!?
紀(jì)瀾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道。
卻見對方正以一種復(fù)雜的目光看著自己。
紀(jì)瀾一怔,心中越發(fā)覺得疑惑。
總覺得這個人似乎對自己有些了解一樣。
可是他很清楚,自己之前從未見過對方。
不過他也無心想這些,見尤仲過來,連忙主動飛了過去道:
“尤道友,樊長老現(xiàn)在在哪?我們這就去找他?!?
“唉唉唉,不許進(jìn)!誰說讓你們現(xiàn)在進(jìn)了?你們急什么,樊長老現(xiàn)在正在督促弟子們修行,再稍待一會!”
尤仲皺著眉頭叫停了正欲飛入的紀(jì)瀾三人。
聽到這話,紀(jì)瀾頓時怔住,滿是疲憊的臉上,終于再也抑制不住,露出了一抹怒色:
“尤道友!你莫非是真當(dāng)我紀(jì)某是好欺負(fù)的!”
看到紀(jì)瀾身上澎湃的濃郁法力,尤仲頓時神色驚懼地退后了一步,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,面色一冷,沉聲道:“紀(jì)宗主,怎么?你要在我萬咒門門口撒野?”
身后,似是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,陣法之中,似有一股獨(dú)特的、充滿了惡意的氣息,悄然盯上了紀(jì)瀾!
而察覺到了這股氣息,怒火上頭的紀(jì)瀾頓時猶如一盆冷水澆在頭上,頓時清醒了過來。
萬咒門的手段詭異無比,往往不需要面對面,便能隔空施展。
他身為金丹圓滿修士倒是不懼,可宗內(nèi)弟子、諸位長老……
想到這些,紀(jì)瀾的心中浮起了一絲苦悶。
最終還是微微低頭:
“尤道友說笑了……在下、在下只是方才有些心急,這才失態(tài),還請尤道友莫要生氣。”
“哼!”
尤仲冷哼了一聲,并不理會紀(jì)瀾,目光越過三人,看向了不遠(yuǎn)處的馬車,微微皺眉后,卻是客氣地抬手道:
“敢問尊駕何人?來我萬咒門有何貴干?”
年輕修士掃了他一眼,卻并未說話,直接便放下了車簾。
尤仲不禁一愣,旋即面色頓時沉了下來。
萬咒門在森國一家獨(dú)大,且由于咒道手段詭異,還真沒人敢在萬咒門門口給他擺臉色。
而紀(jì)瀾三人看到這一幕,也有些愕然。
卻又覺得大快人心。
尤仲也徹底黑了臉,冷聲道:
“既然尊駕不愿透露目的,那還是請回吧!”
而就在這時。
車內(nèi)卻是直接甩出了一件東西出來。
紀(jì)瀾定睛一看,卻見那竟是一件令牌,其上似是刻著字,不過他并未看清。
而尤仲在看到這令牌的一瞬間,先是一怔,旋即神色大變!
原本還黑著的臉,僵了僵之后,竟是很快便擠出了笑容。
只是笑容中還殘留著方才的陰沉,顯得扭曲而古怪。
“下修不知上宗前來!沖撞了上宗,還請上宗恕罪!”
“上宗這邊請!這邊請!”
說話間,尤仲一邊高聲賠罪,一邊竟是主動敞開了陣法。
馬車上的車夫卻顯得從容無比,似乎并不意外,駕著馬車,便往那大榕樹飛去。
而就在這一刻。
馬車的車簾卻再次被掀起。
年輕修士看向仍舊還沒有回過神來的紀(jì)瀾:
“葉靈魚……或者說是秦恒秦長老,他怎么沒來?”
此一出。
紀(jì)瀾以及身后的兩人瞬間渾身一震,不可思議地看向馬車?yán)锏哪贻p修士。
“你、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紀(jì)瀾忍不住驚道。
年輕修士卻笑了笑,隨口叮囑道:
“紀(jì)宗主,你們辦完事不要走,等我會?!?
說罷,便輕輕放下了車簾。
馬車迅速便往大榕樹飛去。
很快,在紀(jì)瀾三人震驚的目光中,大榕樹里,很快便飛出了一道道身影,其中甚至有兩道元嬰修士的氣息……
“他到底是誰?”
高姓修士看著馬車的背影,眼中充滿了驚疑,忍不住開口道。
紀(jì)瀾此刻同樣是滿腹疑竇:
“知道秦長老這件事的……哪怕是宗內(nèi)的人也就咱們幾個,王魃……這人到底是什么來歷?”
忍不住又朝大榕樹的方向看了看。
能讓尤仲如此前倨后恭,甚至萬咒門的人傾巢而動,連元嬰修士都被驚動,可偏偏有知道秦長老……此人的身份,實在是難以想象。
高姓修士卻看向紀(jì)瀾道:“宗主,那咱們現(xiàn)在怎么辦?”
紀(jì)瀾不由得便想起了方才馬車?yán)锏哪贻p修士,微微咬牙:
“咱們就在這等!”
“???”
高姓修士一愣。
紀(jì)瀾沉聲道:
“此人身份絕不一般,連萬咒門都如此鄭重,若是能和他搭上關(guān)系,也許比直接找萬咒門還有用?!?
“這……”
高姓修士想了想,還真是這個道理,頓時也不再多。
三人中,唯有惠姓老者皺著眉頭,冥思苦想。
“奇怪……我怎么覺著這個名字好像有人跟我提起過……取這個名字的人應(yīng)該不多才是……”
“是誰跟我提起過的?”
……
“萬沒想到,竟是上宗真人親臨!萬咒門真是蓬蓽生輝,榮幸之至??!”
此刻。
大榕樹最頂端,天然形成的宮殿里。
王魃坐在上首。
萬咒門門主則是坐得比王魃略低了一頭。
并非是王魃喧賓奪主。
而是身為萬象宗地物殿右護(hù)法,在此地,他的一舉一動,皆代表了宗門的顏面,不允許他太過低調(diào)。
面對萬咒門門主的馬屁,王魃倒是漸漸習(xí)慣。
面帶淡笑道:“呵呵,汪門主過謙了……此來倒也并非為了宗門公務(wù),只是單純想向貴門借閱一下咒法傳承?!?
“借閱咒法傳承?”
萬咒門門主頓時一怔,臉上不由得便露出了一抹為難之色。
不管是哪個宗門,自家的功法傳承都毫無疑問是至關(guān)重要的。
正常而,貿(mào)然求取別人宗門的傳承,一件非常忌諱的事情。
王魃開口就要萬咒門看家的咒法傳承,的確是有些過分。
所以哪怕萬咒門門主十分敬畏萬象宗,此刻也不由得猶疑起來。
而王魃見狀,也早有預(yù)料,平靜道:
“汪門主若有什么請求,也可直?!?
萬咒門門主聽到這話,微微遲疑,隨后咬牙道:
“不瞞王真人,萬咒門咒法傳承多年,又豈能輕易作為交換的條件?”
王魃:“哦?”
半晌后。
萬咒門門主喜笑顏開地領(lǐng)著王魃站在萬咒門的傳承之地。
大手一揮:
“真人,您看上哪個就直接拿走!放心,都有備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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