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子在暴雨中緩緩?fù)Ｔ诹肆煮瞎⒌臉窍隆?

引擎熄滅，車內(nèi)瞬間被一種比窗外雨聲更沉重的寂靜籠罩。

雨點噼里啪啦地敲打著車頂和車窗，像是無數(shù)細(xì)密的鼓點，敲在兩人緊繃的神經(jīng)上。

林笙伸手，準(zhǔn)備去推車門。

“笙笙?！敝芷砟甑穆曇粼讵M小的空間里響起，干澀而艱難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
林笙的動作頓住，但沒有回頭，依舊維持著準(zhǔn)備離開的姿態(tài)。

周祈年看著她的側(cè)影，看著她蒼白消瘦的輪廓，那個盤旋在他心頭一個月的問題，終于還是沖破了枷鎖：“你肚子里的孩子……是顧衍的，對嗎？”

他沒有用“我的”，而是直接說出了那個最讓他恐懼的猜測。

在瑞士，他們朝夕相處，回國后，他們默契并肩……而他自己，留給她的只有強迫和傷害。

林笙沉默著，目光定定地望著窗外被暴雨模糊的世界，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，如同她心底早已干涸的淚河。

她沒有承認(rèn)，也沒有否認(rèn)。

這種沉默，在周祈年看來，幾乎等同于默認(rèn)。

他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緊，窒息般的疼痛蔓延開來。

他深吸一口氣，努力壓下喉嚨口的哽塞，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，盡管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割裂他自己的心臟：“那你……打算留下這個孩子嗎？”

林笙依舊沉默，像是打定主意不再與他進行任何有效的交流。

周祈年看著她這副油鹽不進、徹底將他隔絕在外的樣子，一股無力感混合著深切的擔(dān)憂涌上心頭。

他轉(zhuǎn)開頭，也看向窗外迷蒙的雨幕，聲音低沉，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妥協(xié)和勸誡：“如果你決定留下這個孩子，有想過以后嗎？笙笙，帶著一個孩子，一個帶著顧衍的影子，你真的能開始你想要的新生活嗎？這個孩子只會時時刻刻提醒你過去的一切，這會很辛苦……”

“周祈年，你還不清楚嗎？最影響我新生活的人，是你。”

林笙終于開口，聲音冰冷，沒有一絲波瀾，卻讓周祈年的心猛地滯了下。

林笙緩緩轉(zhuǎn)過頭，第一次在今晚真正意義上地正視他，眼神里是徹底的疏離和決絕：“周祈年，如果可以，我請求你，以后不要再出現(xiàn)在我面前了?！?

她一字一句，清晰無比地說道：“我是真的，很想忘掉過去的所有恩怨，忘掉你?！?

說完，她不再看他，用力推開車門，冰冷的雨水和濕氣瞬間涌入。

她毫不猶豫地下了車，單薄的身影就要沖進雨幕里。

“笙笙！”

周祈年猛地推開車門，朝著她的背影下意識提高音量喊道，雨水瞬間打濕了他的頭發(fā)和衣衫。

他看著那個決絕的仿佛隨時會被風(fēng)雨吞沒的纖細(xì)背影，所有的理智驕傲和隱忍在這一刻土崩瓦解，一種即將永遠(yuǎn)失去她的巨大恐慌讓他脫口而出，聲音在雨聲中顯得異常清晰而又破碎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