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衍帶著簡單包扎了手掌的林笙,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京北最好的私立醫(yī)院。
急救中心燈火通明,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特有的冰冷氣味。
周祈年已被直接推入了手術室,門上那盞刺目的“手術中”紅燈,卻狠狠燙在林笙的心上。
她甚至來不及換下那身沾染了血跡和海水咸腥味的狼狽衣物,就直直地站在手術室門口,目光不變盯著那扇緊閉的門。
額角的傷口和掌心的刺痛此刻都感覺不到了,只剩下胸腔里那顆瘋狂跳動幾乎要掙脫束縛的心臟,和一陣陣發(fā)冷的手腳。
顧衍默默陪在她身邊,看著她蒼白如紙的側(cè)臉和微微顫抖的肩頭,想伸手扶她坐下,卻最終只是遞過去一杯溫水。
“他……他會沒事的,對嗎?”
林笙沒有接水杯,聲音嘶啞干澀,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恐懼,像是在問顧衍,又像是在乞求一個渺茫的保證。
她緩緩轉(zhuǎn)過頭,那雙盛滿了驚惶和無助的眼睛看向顧衍,里面是赤裸裸的,不加掩飾的脆弱。
顧衍的心被她眼中的依賴和恐懼狠狠刺了一下,一股酸澀的滋味在喉間蔓延。
他強迫自己壓下那點不合時宜的私心,用盡可能平穩(wěn)和專業(yè)的語氣安撫道:“放心,主刀的是國內(nèi)頂尖的外傷專家,醫(yī)院已經(jīng)調(diào)用了最好的資源配置那一刀的位置雖然兇險,但送來得還算及時,沒有傷及主要動脈,海水低溫一定程度上減緩了出血……他會挺過來的?!?
他的分析冷靜而客觀,試圖給林笙注入一絲信心。
然而,連他自己都無法完全驅(qū)散心底那抹擔憂,畢竟失血過多和海水浸泡引發(fā)的感染風險依然存在。
林笙似乎從他的話語里汲取到了一點微弱的力量,但身體依舊僵硬,無法放松。
就在這時,走廊另一端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激動的哭鬧聲,打破了急救中心凝重的寂靜。
林笙和顧衍下意識地轉(zhuǎn)頭望去。
只見幾名警察正帶著戴著手銬的沈清,準備進入旁邊的檢查室進行必要的身體檢查。
而方靜竟然也在。
她臉色是一種病態(tài)的蠟黃,腳步虛浮,顯然剛剛經(jīng)歷了洗胃的折磨,在護士的攙扶下,情緒激動地沖向沈清。
“沈清!你告訴我!你昨晚給我喝的牛奶里到底放了什么?!你是不是想媽死???!”
方靜的聲音尖利,帶著難以置信的痛心和后怕,她一把抓住沈清的手臂,用力搖晃著。
沈清被拽得一個不穩(wěn),她抬起眼,看著眼前這個曾經(jīng)為她出謀劃策,如今卻狼狽不堪的母親,臉上非但沒有絲毫愧疚,反而露出一抹扭曲而痛快的笑容,毫不猶豫地承認:“是!就是我放的!放了整整半瓶安眠藥!你怎么就沒死呢?!你要是死了該多好!”
她的話語惡毒得讓方靜震驚。
“你……你這個畜生!”方靜揚手就用盡全身力氣,狠狠扇了沈清一個耳光!
清脆的巴掌聲在走廊里回蕩。
“我是你媽?。∥疑沭B(yǎng)你,為你謀劃了這么多年,你竟然想要我的命?!我真是養(yǎng)了一條白眼狼!不,養(yǎng)條狗都知道搖尾巴,你呢?!你恨不得我死!”
方靜氣得渾身發(fā)抖,眼淚縱橫,指著沈清的鼻子痛罵,聲音里充滿了被至親背叛的絕望和憤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