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外,周祈年果然坐在冰冷的地上,背靠著她的門框,頭深深埋著,呼吸沉重,渾身散發(fā)著濃烈刺鼻的酒氣。
他臉色潮紅,眉頭緊鎖,即使在睡夢中,也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,領(lǐng)帶歪斜,襯衫皺巴巴,看起來狼狽又落魄。
護(hù)士站在一旁,一臉無奈地看著她。
林笙的眉頭瞬間擰緊,一股無名火夾雜著難以喻的復(fù)雜情緒涌上心頭。
周祈年!他到底想怎么樣?!
在護(hù)士催促和周圍偶爾經(jīng)過的病人、家屬投來的好奇目光下,林笙只覺得無比難堪和窘迫。
她咬了咬牙,只能彎下腰,費(fèi)力地試圖將他拉起來,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和疲憊:“周祈年!你起來!”
醉得一塌糊涂的周祈年似乎感受到她的觸碰和聲音,迷迷糊糊地睜開眼,眼神渙散沒有焦點(diǎn),但身體卻下意識地順著她的力道,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,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她單薄的身上。
林笙被他壓得一個趔趄,差點(diǎn)摔倒,好不容易才穩(wěn)住身形,半拖半抱地將他弄進(jìn)了病房,反手關(guān)上了門,隔絕了外面那些探究的視線。
她氣喘吁吁地將周祈年扶到病房里唯一的一張單人沙發(fā)上,想把他扔下去。
然而,就在她松手的瞬間,周祈年卻像是失去了支撐,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倒,直接將她壓在了旁邊的病床上!
“嗯!”
林笙猝不及防,被他沉重的身體壓得悶哼一聲,瞬間被濃烈的酒氣和屬于他的、帶著滾燙體溫的氣息包裹。
她有一瞬間的失神,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,那些親密無間的時刻。
但下一秒,屈辱和憤怒就迅速淹沒了那片刻的恍惚。
“周祈年!你起來!”林笙又羞又惱,用力推拒著他結(jié)實(shí)的胸膛,聲音帶著明顯的火氣。
可周祈年醉得實(shí)在太厲害,對她的推搡毫無反應(yīng),反而像是找到了什么溫暖安穩(wěn)的所在,無意識地在她頸窩蹭了蹭,發(fā)出模糊不清的囈語:“笙笙別走,對不起,我真的知道錯了……”
他滾燙的呼吸噴灑在她敏感的頸側(cè),帶來一陣戰(zhàn)栗。
林笙氣得不行,看他毫無反應(yīng),情急之下,伸手在他腰側(cè)用力掐了一把!
“嘶——”周祈年吃痛,終于有了一點(diǎn)反應(yīng),悶哼一聲,眉頭皺得更緊,微微抬起頭,醉眼朦朧地看著身下的人,眼神迷茫又無辜。
“起來!你壓到我了!”林笙趁著他抬頭的間隙,用力推他,語氣冰冷:“你身上很臟,全是酒味!”
周祈年似乎聽懂了“臟”這個字,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皺巴巴的襯衫,然后又抬頭看向林笙,眼神就像是做錯了事情,帶著一絲懵懂的委屈和討好。
他笨拙地、踉蹌著試圖撐起自己的身體,嘴里含糊地,順著她的話嘟囔道:“臟,那……那我脫了,笙笙,你別和我生氣了,好不好?”
說著,他竟然真的開始動手解自己襯衫的扣子,動作笨拙又急切。
林笙看著他這副醉態(tài)可掬又帶著點(diǎn)傻氣的樣子,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。
所有的怒火仿佛都打在了棉花上,只剩下深深的無力感和一種……連她自己都不愿承認(rèn)的,細(xì)微的心軟。
她看著他那雙因為醉酒而顯得格外濕潤迷茫的眼睛,看著他笨拙解扣子的動作,最終,只是深深地疲憊地嘆了口氣。
夜色深沉,病房里只剩下兩人交錯的呼吸聲,一個清醒而混亂,一個沉醉而不安。
窗外,城市的燈火依舊闌珊,映照著這剪不斷,理還亂的人間糾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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