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周興國!”白琴氣得臉色發(fā)白,用力打斷他這越描越黑,高高在上的“妥協(xié)”。
白琴轉(zhuǎn)而看向林笙,笑容已經(jīng)變得十分勉強(qiáng),帶著深深的無奈和哀求:“笙笙,你別聽他胡說!他就是不會說話!祈年他知道錯了,他真的知道錯了!他現(xiàn)在過得每天魂不守舍,我看著都心疼……笙笙,算阿姨求求你,你能不能原諒他這一次?哪怕……哪怕先從朋友做起?別再讓他這么痛苦下去了,好不好?”
林笙背對著他們,肩膀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。
她緩緩轉(zhuǎn)過身,夜色勾勒出她清瘦而決絕的輪廓,她的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刺入白琴和周興國的耳中,帶著一種令人心寒的嘲諷:“你們的兒子是兒子,金貴,別人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了,活該被輕賤,是嗎?”
“為了你們兒子的心情,就可以不顧別人的意愿,逼著別人的女兒再次跳進(jìn)你們兒子這個……火坑?”
“火坑”兩個字,她咬得極重,像兩記耳光,扇在白琴和周興國臉上。
白琴被問得啞口無,臉上血色盡失,只剩下濃濃的羞愧和無力感。
周興國何時被人如此頂撞和貶低過,尤其還是被他一直看不上眼的林笙?
他心頭火起,那點勉強(qiáng)壓下的怒氣再次翻涌,習(xí)慣性地就想拿出長輩的威嚴(yán)呵斥:“林笙!你放肆……”
“你們口口聲聲說他痛苦?!绷煮厦偷卮驍嗨?,聲音陡然拔高,帶著一種積壓了太久終于爆發(fā)的尖銳和冰冷,她一步步走回來,目光直直落在周興國臉上:“他有多痛苦?那他有尋死覓活嗎?他有愧疚到去死嗎?”
她停頓了一下,嘴角勾起一抹極致譏誚和悲涼的弧度,一字一句,清晰無比地砸向他們:“什么時候,等他痛苦到去死的時候,你們再來找我,說這些!”
說完,她不再看他們瞬間慘白僵硬的臉色,決絕地轉(zhuǎn)身,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街角,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。
周興國僵在原地,被林笙最后那句狠絕的話震得半天回不過神。
他活了大半輩子,在商場上叱咤風(fēng)云,何曾見過如此伶牙俐齒、如此倔強(qiáng)不留情面的年輕女子?
他指著林笙消失的方向,手指都有些發(fā)抖,半晌才憋出一句:“她……她真是……豈有此理!”
白琴看著他這副樣子,再想到兒子如今的狀況,只覺得心力交瘁,她失望地看了周興國一眼,語氣帶著哽咽和埋怨:“都是你!不會說話就別說!好好的一件事被你搞成這樣!這下好了,徹底沒希望了!”
說完,她也轉(zhuǎn)身,拉開車門坐了進(jìn)去,不再理會周興國。
周興國獨(dú)自站在寒冷的夜風(fēng)里,看著空蕩蕩的街口,耳邊回蕩著林笙那句“等他去死的時候”,再想到下午兒子那萬念俱灰、仿佛被抽走了魂的樣子,一股難以喻的復(fù)雜情緒涌上心頭——
有憤怒,有挫敗,但更多的,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(rèn)的寒意。
這個林笙,她是真的,恐怕再也不會回頭了。
祈年可怎么辦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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