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祈年哥,辛苦了,新年第一天就飛洲際,夠拼的?!?
副駕駛秦簡一邊做著記錄,一邊笑著調(diào)侃。
周祈年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聲,沒有多余的表情。
他解開安全帶,站起身,高大的身形在略顯狹窄的駕駛艙內(nèi)更顯挺拔。
秦簡摸了摸鼻子,知道他肯定是心情又不好了,識趣地不再多問,跟了上去。
兩人穿過廊橋,走進航站樓。
新年的機場依舊繁忙,廣播聲、人聲交織。
周祈年拿出手機,剛開機,屏幕就亮了起來,顯示有幾個未接來電,都是來自同一個人,是李其所住的那家醫(yī)院的院長。
他眉頭立刻蹙緊,立刻回撥過去,腳步不停,朝著出口快步走去。
電話幾乎是瞬間被接通:“祈年!你落地了?”
院長的聲音透著明顯的急切和凝重。
“剛落地,院長,什么事?”周祈年的心沉了下去,語氣冷峻:“是不是李其……”
“你想得沒錯,是李其醒了?!痹洪L的聲音清晰地傳來。
周祈年的腳步猛地停下,他握著手機的手指瞬間收緊,語氣迫切地問:“什么時候的事,他現(xiàn)在情況怎么樣,誰在他身邊?”
“昨晚后半夜蘇醒的,意識恢復(fù),能簡單交流,但很虛弱,目前消息暫時封鎖了,只有當值醫(yī)護知道,不過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,我馬上過去!”周祈年不等院長再說什么,就直接掛斷了電話,甚至來不及跟身后的秦簡交代一句,闊步離開。
“哎?祈年哥,你去哪兒?”秦簡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,愣在原地一秒的時間,就看到周祈年高挺的身影已經(jīng)沖入機場川流不息的人群,轉(zhuǎn)眼消失不見。
夜幕低垂,華燈初上。
城市的喧囂被醫(yī)院的靜謐所隔絕。
特護病房區(qū)的走廊格外安靜,只有護士站偶爾傳來的輕微聲響。
顧衍神情嚴肅地走在前面,林笙跟在他身后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。
她努力調(diào)整著呼吸,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平靜,但微微顫抖的手指還是泄露了她內(nèi)心的驚濤駭浪。
她手里緊緊攥著一個文件袋,里面是一份關(guān)于妥善安置李其奶奶的詳細方案和承諾書。
病房的門被顧衍輕輕推開。
里面燈光調(diào)得很柔和,各種監(jiān)測儀器發(fā)出規(guī)律而低沉的聲音。
病床上,一個瘦削的幾乎脫形的男人躺在那兒,手腕還纏著紗布,一雙眼睛此刻正睜著,雖然渾濁,卻帶著一絲清醒的意識,正有些茫然地看向門口。
顧衍轉(zhuǎn)目看了林笙一眼,和她輕點了點頭,林笙這才慢慢走上前,強壓著幾乎要沖破胸腔的情緒,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而穩(wěn)定:“李其,你現(xiàn)在還好嗎?”
李其的目光慢慢地移到林笙臉上,渾濁的眼睛里似乎閃過一絲微弱的波動。
他張了張唇,發(fā)出極其微弱、含混不清的聲音。
林笙屏住呼吸,湊近了些:“你想說什么?”
“林笙……”他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叫出她的名字,巨大的希望和難以喻的緊張瞬間讓她呼吸急促幾分。
她深吸一口氣,將手中的文件袋輕輕放在床邊,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,卻又無比清晰:“李其,我知道你很在意你奶奶,你現(xiàn)在一定想知道你奶奶的行蹤,對嗎?”
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:“我需要知道真相,那件事情的背后主謀到底是誰?”
李其的情緒急促了一些,監(jiān)測儀器上的波形有了輕微的波動。
他渾濁的目光似乎掙扎著想要聚焦,嘴唇艱難地張著。
顧衍立刻警惕地看了一眼儀器,又看向林笙,用眼神示意她放緩節(jié)奏。
林笙也察覺到了,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放緩語速:“李其,只要你說出真相,我向你保證,我會替你照顧好你奶奶,讓她安享晚年,再沒有任何后顧之憂?!?
她說著,拿起文件袋,打開,抽出里面的方案,展示給李其看。
李其的目光艱難地移向那些紙頁,渾濁的眼睛里似乎有微弱的光亮閃過。
他沉默,腦海里進行激烈的思想斗爭。
病房里安靜的只剩下儀器的聲音和林笙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,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。
終于,李其的嘴唇再次艱難地開合,聲音依舊微弱嘶?。骸澳愦饝?yīng)我的,一定能做到?”
林笙目不轉(zhuǎn)睛看著他:“現(xiàn)在除了相信我,你還有別的選擇嗎?”
李其想到那天沈清徹底暴露出來的嘴臉,眸光沉了沉,又靜了幾秒,才深深呼出一口氣,坦然出聲:“好,我說?!?
也在這時,病房的門被從外面推開,周祈年走了進來。
病房內(nèi)的氣氛一瞬凝滯下來。
林笙警惕看他一眼,率先問:“你來干什么?”
周祈年沒說話,只是將目光落在李其臉上,聽不出什么情緒地問:“你要說什么?”
李其目不斜視盯著他沉下的臉色,忽然扯唇一笑:“周祈年,我現(xiàn)在覺得你好可憐,在你得知真相的那一刻,會是什么心情?”
他嘲諷完這一句,才又看向林笙,緩緩出聲:“當年的事……”
就在他說出這一句的時候,一道急促鈴聲忽然在安靜的病房響起,令人心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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