譚京崖和程卿是前后腳出京。
程卿回秦安縣,譚京崖與梅大人談過后挑選了華亭縣外放。
譚京崖不是程卿這樣的穿越人士,腦子里永遠不缺超越時代的想法,他只是一個苦讀四書五經(jīng)的考霸,考中榜眼后就去翰林院任職,在翰林院熬到今年,新皇登基,譚京崖終于有了外放的機會。
譚京崖在翰林院是從事文書工作,從未接觸過實務,外放華亭,還是梅大人幫他找了兩個師爺幫襯。
師爺們知實務,譚京崖要和師爺們學,卻又不能讓師爺們主宰他的行和思想,如何做好一個父母官,書上又不會教,這對譚京崖來說是全新的體驗。
在沒有把握之前,就不要大刀闊斧的改變現(xiàn)狀,譚京崖很是低調(diào)。
榜眼一入翰林院就是正七品編修,華亭知縣也是正七品,但一個是京官,一個是外官,在很多人眼里,譚京崖的外放是貶謫……同樣是來西北做知縣,譚京崖和程卿的待遇完全不同,至少譚京崖沒有和新皇共登城樓,在登基大典上形影不離嘛!
外人不知這是譚京崖自己求來的機會,到了平?jīng)龈?,當?shù)毓賳T并不太將譚知縣放在眼里,加上譚京崖本人刻意低調(diào),他這個華亭知縣做的非常沒有存在感。
若不是程卿帶著浩大排場來了平?jīng)龈?,知府大人還想不起低調(diào)的譚京崖。
程卿這一來,知府大人把譚京崖挖了出來,派給譚京崖一個任務:招待好程卿,搞清楚程卿的來意。
程卿在西北遇到故人,自然高興,懶得計較平?jīng)鲋男⌒乃迹群妥T京崖好好敘了一番舊。
譚京崖憋了一肚子疑問,平時不好問師爺?shù)氖?,卻能問程卿。
聊到興處,譚京崖完全忘了知府大人的囑托,還是程卿主動提起要去拜訪知府,譚京崖立刻表示自己可以引見——知府大人交給譚京崖的任務,譚京崖覺得自己完成的很好,至少完成了一大半。
至于程卿的來意……譚京崖能考中榜眼,又豈會被知府大人隨意擺弄,別管程卿來做什么,反正不是找譚京崖麻煩。
兩人是同年,是同門,都和恩師梅大人親近,怎會內(nèi)部傾軋,自己人打自己人?
如果程卿是來找平?jīng)龈姽賳T的麻煩,譚京崖會毫不遲疑幫程卿。
他真想多聽聽程卿在秦安縣做的事!
秦安縣的羊毛織坊,早已聲名鵲起,譚京崖想效仿之,兩個師爺勸譚京崖慎重,大意是程卿是天子近臣,隨便折騰不怕御史彈劾,譚京崖要是效仿程卿行事,別人會說譚京崖推行商賈之事。
做官的好多都貪,卻又人人避諱談錢。
行商賈之事?
絕對是自降身份!
士農(nóng)工商,商賈的社會地位可是最底層啊。
“定會有人以此攻擊大人!”
“農(nóng)為本,重商輕農(nóng),本末倒置?!?
“耽誤農(nóng)耕,會動搖根本?!?
為什么“農(nóng)”會僅次于“士”,為什么“商”要排最末位,這是先人用上千年經(jīng)驗總結出的排序。沒有了數(shù)量龐大的農(nóng)人種地,交稅交糧,整個國家都運轉不了!
所以要鼓勵農(nóng)桑,抑制商人。
就怕人人都丟下田地去販貨經(jīng)商了,人口流動變大,官員不好管理治下之民,亦沒了穩(wěn)定的田糧根基。
譚京崖苦讀多年,要說這些大道理,講的比兩個師爺還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