蟬衣不是小薊,蟬衣會在心里為世子抱不平,卻不會自作主張,代替蕭云庭做決定。
如果是小薊,見鄴王和鄴王妃如此偏愛二公子,忽略蕭云庭,那鄴王妃每日喂進鄴王嘴里的湯藥,很難保證是治病的良藥還是要命的毒藥……鄴王妃從要求到哀求,紅了眼眶,濕了眼角,蕭云庭都無動于衷,等鄴王妃說累了,才很冷靜和鄴王妃分析,態(tài)度甚至稱得上冷酷,鄴王妃也從中聽出了威脅意味:
“讓二弟暫時留在京城,對二弟來說才是最安全的,二弟回了西北,就要代替父王上戰(zhàn)場與北齊大軍正面相戰(zhàn)。刀劍無眼,像我這樣本就沒幾年可活的人,戰(zhàn)死便戰(zhàn)死了不可惜,二弟畢竟還年幼,您舍得讓他披甲上陣?”
蕭云庭的話讓鄴王妃熄聲。
小兒子蕭云沛留在京城很危險,回了西北,真被大兒子送去前線,又該怎么辦?
云沛雖說弓馬嫻熟,畢竟才十三歲。
從前跟在王爺身后見過蠻人的軍隊,有王爺護著,蠻人也傷不了云沛。
現(xiàn)在王爺還在養(yǎng)傷,軍里有半數(shù)將領都認可了大兒子蕭云庭,如果蕭云庭不想讓云沛好過,只需撤走云沛身邊的護衛(wèi)。
鄴王妃越想越怕,不敢再提接回蕭云沛的事了。
有心想要緩和下母子間的氣氛,張了張口,卻不知該說什么。
說實話,鄴王妃與大兒子蕭云庭對視時,會害怕。
鄴王妃看不透蕭云庭在想什么。
自從五歲后,鄴王妃與蕭云庭就沒有相處過一日,蕭云庭性格太陰郁了,和蕭云沛一點都不像。
這孩子,在怨恨著她和王爺。
但那時候,她與王爺也沒辦法,老王爺病危,皇帝要清算鄴王府沒有支持他登基的事,對鄴王府落井下石。
要么就造反,要么就送孩子去當人質,讓皇帝出一口氣,也讓鄴王府能喘口氣……她與王爺做出送子上京的決定是迫不得已,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,難道不心疼么?
送走蕭云庭后的每一日,鄴王妃都在思念著,怕蕭云庭冷著餓著,怕蕭云庭在皇宮里被人欺負。
大概是老天爺垂憐她,讓鄴王妃高齡再孕,生下了小兒子蕭云沛。
慢慢的,鄴王妃的一顆心都偏到了蕭云沛身上。
都是血脈至親,一個沒有養(yǎng)在跟前,已經十幾年沒見過,另一個卻朝夕相處。
沒養(yǎng)在跟前的大兒子,身體不好,御醫(yī)們都說活不過三十歲,一年有半年病著,母子間不知還有沒有相見的機會。
養(yǎng)在跟前的小兒子,才十三歲就身強體健,弓馬嫻熟,更能擔起鄴王府的責任,有這樣一個小兒子存在,鄴王妃對丈夫和已逝的公婆方才問心無愧。
可誰能料到,誰能料到——鄴王妃淚眼朦朧,瞧了瞧床上昏睡的鄴王,知道眼下自己既指望不上丈夫,也指望不上小兒子蕭云沛,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與她不親近的大兒子。
如果蕭云庭現(xiàn)在撒手不管了,蠻人的大軍幾天就能把蘭州城踏平!
鄴王妃努力平復了激動的情緒,勸蕭云庭讓那些來蘭州的大夫診脈。
“十個大夫可能有九個是庸醫(yī),總有一個是有真本事的?!?
“您說的是。”
蕭云庭帶著蟬衣離開了房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