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卿個小王八,不分男女,處處留情——
俞百戶此時的心情,是飲下一大壇老陳醋都不夠,還得再吃十顆八顆檸檬,才足以描述。
聽說京里的達官貴人,有許多想嫁女兒給程卿的,程卿都拒了。
如果程卿真有了心儀的女子,會是誰?
肯定不會是一個婢女。
俞三瞧著小磐和程卿親近會發(fā)酸,倒沒有懷疑過程卿心儀的對象是小磐。
不是小磐身份低微,而是小磐身上差了點特質,能讓程卿傾心的女子,定不會普通。
一見何婉,俞三恍然大悟。
雖然何婉皮膚不夠白皙,舉止不夠嬌羞,在人來人往的碼頭拋頭露面連個帷帽都不戴,完全沒有大家閨秀的貞靜,但俞三就是有種直覺:如果程卿真有什么心儀的女子,一定是何婉這樣的!
……
何婉也不在意俞三的打量。
如果要介意別人異樣的眼光,何婉就別想出門做生意了。
程卿在淮安城遇故人,高興的很。
何老員外年事已高,程卿不能讓老人家站著說話,就隨意找了碼頭的酒樓,邀何老員外和何婉坐下細談。
見沒了外人,何老員外說話更隨意了,程卿問祖孫倆為何會出現(xiàn)在淮安,何老員外嘆氣:
“淮南的旱災,影響的可不止淮南一個地區(qū),現(xiàn)在淮南有一大片地域落入了長巾賊之手,你也知道南儀縣盛產絲綢,淮南被賊人掌控,南儀縣乃至宣都府對外的商路都被切斷了一半,婉娘為了生意必須來走這一趟,這種時局下,老夫又豈能放心她一個人出門?”
有像許老爺那樣愛騙人的商人,也有把信譽看得比銀子重要的商人。
何婉接手了何家最老的織坊,這兩年把織坊原有的生意理順了,又擴大了織坊的規(guī)模,何婉的叔叔們嘴里說著反對的話,對何婉這個侄女做生意的天賦也有些羨慕。
何婉把織坊規(guī)模擴大,接到的訂單就更多了。
淮南大旱,長巾賊作亂,切斷了南儀縣直通江蘇省的商路,蘇杭等地,本就是南儀縣絲綢布匹最大的市場,何家織坊接到的新訂單也來自這些地方,商路被切斷,何家織坊無法按期把貨物送到客戶手里,何婉自然著急,再三考慮后,何婉決定親自把貨物送到地方。
何老員外放心不下,也就跟著來了。
小磐被程卿派去藥鋪采購藥材,小磐耳力驚人,在藥鋪里就聽見了何婉的聲音,追出來一看,正是何婉和何老員外帶著家仆從藥鋪經過。
何老員外感慨緣分,“老夫還以為你高中后會回鄉(xiāng)祭祖,誰知你竟未回鄉(xiāng),若不是在淮安偶遇,恐怕你我就再難見面了。”
程卿上京赴考前,何老員外曾拜托她以后多照顧下何婉,一副托孤的口氣。
去年冬天,何老員外大病一場,差點沒熬過去。
老爺子這一病,幾個兒子都蠢蠢欲動,何老員外舍不得孫女被人欺負,又硬挺過了那場病。
熬到今年春天,何老員外才可以下床走動。
后來程卿六元及第的好消息傳回南儀,何老員外大喜,心情輕快了許多,身體也越來越好,如今才有陪何婉走這一趟的精力。
程卿也想回鄉(xiāng)祭祖啊!
富貴不還鄉(xiāng)如錦衣夜行,她難道不想風風光光回鄉(xiāng)祭祖么?
可會試時就第一次毒發(fā),得知自己僅剩兩年的生命,程卿又豈敢把有限的生命浪費在回鄉(xiāng)祭祖一事上!
幾次起念,終未成行。
此時何老員外提起這茬,程卿也只有岔開話題,“您老也真是,一點都不服老,長巾賊作亂,你們就該在南儀等一等,蘇杭的布商也能理解?!?
何婉搖頭,“就算不為信譽,新的商路也必須開辟,誰知長巾賊還要作亂幾年,今年不僅是何家織坊的緞子運不出去,整個南儀,甚至是宣都府,都有大批布料滯銷,布商暫時拖不跨,可布商不敢放開手腳收絲織布,種桑的,養(yǎng)蠶的,紡紗織布的,不知有多少人家要陷入困境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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