怪老頭看著程卿,程卿也看著他。
兩人的靜默是一場無聲的交鋒。
良久,怪老頭打破了沉默:“……解毒的代價你付不起?!?
“是嗎,如果我付不起代價,您又怎么會現(xiàn)身見我呢?您可以讓我毫無準(zhǔn)備的毒發(fā),可以讓我在痛苦中死去,但您偏偏出現(xiàn)了,我想這并不是巧合,您的現(xiàn)身有目的,我也有值得相救的價值!”
要錢,要權(quán),還是要她聽命與人?
不把解毒的代價擺在臺面上,憑什么篤定她支付不起!
別人怎么看她這條命程卿管不著,她自己可是把性命看得很珍貴呢。
“毒有辦法解,程四你女扮男裝的秘密難道能藏一輩子嗎?現(xiàn)在你在老朽面前承諾的好,什么代價都愿意支付,等你的秘密暴露,你自身難保,還有什么價值——”
怪老頭的質(zhì)疑讓程卿面色凝重,“就是為了守住自己的秘密,我才和您說了這么多呀,如果我每個月都要毒發(fā)暈倒,我的秘密很快就受不住了。您考慮一下吧,我若好好當(dāng)著六元及第的程狀元,顯然對您和您背后的人幫助更大。”
疼痛是能忍受的,次次都疼暈,這個忍不了。
程卿總不能在每月毒發(fā)時都恰好在家休息。
怪老頭冷哼一聲,走出了屋子,過了半晌,他又折返,扔給程卿一個瓷瓶:
“瓶里的藥,你每月十四就服下,可抑制你體內(nèi)的奇毒,不過治標(biāo)不治本,若是兩年內(nèi)找不到解毒的法子,你最后仍然難逃一死……比凌遲更痛苦的死法,就是你的結(jié)局?!?
程卿晃了晃瓶子,藥丸在瓶子里叮叮哐哐響。
她打開木塞聞了聞,藥香沒聞見,倒有一股難的腥臭。
“別聞了,不是解藥,是毒,你敢不敢吃?”
“以毒攻毒么,有什么不敢的……”
程卿把瓶子收起來,立刻笑嘻嘻謝怪老頭:“您雖然嘴上不饒人,其實人還真不錯,放心吧,投資我絕對不會錯!”
怪老頭沒說話。
程卿穿著中衣醒來,并不是誰有變態(tài)的喜好,怪老頭給她準(zhǔn)備了一池湯浴,讓程卿穿著中衣下去泡一個時辰。
泡湯的屋子在臥寢隔壁,要穿過一條長長的甬道才到。
程卿摸著甬道的石壁,這里一點天光都見不到,照明全靠石壁上的燭臺,難道鐵匠鋪老板帶著她進(jìn)了地下通道,就沒有再出去過?
仍然在地下。
得出這個結(jié)論后,程卿覺得懷里的瓶子很是沉甸甸。
怪老頭,鐵匠鋪老板,還有其他沒有露面的人,這股勢力行走在陰暗的地底世界,將來不知要向她索取什么樣的救命報酬!
兵來將擋,水來土掩。
程卿很是心大,由怪老頭領(lǐng)著,到隔壁湯室痛痛快快泡了個澡。
池子里有股淡淡的硫磺味兒,還有各種草藥混在一起熬煮了很久的味道,程卿把自己浸泡在湯里,湯浴的作用是立竿見影的,藥力順著毛孔滲透進(jìn)程卿的身體里,那酸爽,和毒發(fā)時的痛苦不相上下。
程卿再次被痛到昏迷。
失去意識后,她的身體慢慢往湯池里滑,湯浴沒過她的頭頂,眼看著她就要提前死于水下窒息時,一聲嘆息在湯室中響起,一只手伸入湯池,將昏迷的程卿提出水面。
……
等程卿再有意識時,她已衣服完好,重新坐在了鐵匠鋪里。
鐵匠鋪里有叮叮哐哐的打鐵聲,兩個鐵匠赤膊在輪著鐵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