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五老爺又把胞弟的幾封家書翻出來看了一遍,喃喃自語:
“希望還是很大的,起碼大理寺來調(diào)查的人,更偏向于知遠無罪。若調(diào)查的結果對知遠十分不利,卿哥一家應該在牢里,而不是軟禁在楊柳巷……”
能把官位坐穩(wěn)的,沒一個是傻的,俞知府也是進可攻退可守的,誰也不得罪!
……
正月里,新年的年味兒還沒徹底散去。
程卿家是多日的清冷。
與世隔絕,不知道外面發(fā)生了什么,不知調(diào)查進行到哪一步,更不知案子的進展。
像飄在大海里的孤帆,風往哪里吹,小船就往哪里走,半點都不由程家人做主。
程卿不知道自己在書院交的第一個朋友會費那么大力氣為她奔走,一心要把她提前從楊柳巷里放出來參加縣試。
商人之子,天生就懂得趨利避害,哪有什么真正的厚道人。
因為穿越前的程卿就是這樣,小富即安的家庭還能養(yǎng)出溫室花朵,大富之家的傻白甜必然下場凄慘。
頂著壓力往楊柳巷送點東西,應該就是崔彥的極限了。
就算這樣,程卿也打算要把崔彥從酒肉朋友升級成真朋友,后來看守變嚴,連五房的東西都送不進來,程卿也不指望崔彥會為她做更多。
當朋友不能一味索取,更不該強人所難。
這樣就足夠了……
她沒想到,崔彥會自己覺得不夠。
程卿以二十多歲的心理年齡去揣度成長背景相似的崔彥,可她忘了,她認識的崔彥如今才十幾歲,不是受到社會毒打后百毒不侵難以交心的老油物,人家是貨真價實的青蔥少年郎!
俞三也是差不多年紀,那還是知府公子呢,當初照樣為程珪出頭,程珪還沒說什么呢,俞三就左右看程卿不順眼,各種刁難她。
為的是啥?
不就是一腔少年義氣在推動么!
成年人會衡量得失,少年人容易熱血上頭,這是出乎程卿意料的。
別看她是全家人中最淡定的,每日苦讀不倦,其實隨著時間流逝,她對參加今年的縣試已經(jīng)不報什么希望了。
心中將鄴王世子罵個臭死,說好三個月解決,眼下也沒個結果。
若錯過今年的縣試,她又要多等一年。
不行,她必須得為自己做點什么,不能坐以待斃。
程卿鋪開紙,組織了一下自己的措辭就落筆了。
來到大魏快一年,她的字已經(jīng)有了進步,不說讓閱卷的考官驚艷吧,也勉強能入眼了,風骨沒有,稱得上端正。
這封信,她是寫給沈?qū)W道的。
衙役肯不肯幫她送還不好,但總要試試不是么?
——試就有希望,不試就別指望著誰發(fā)善心搭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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