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!”
安平心里是惱的,她的阿炎好不容易才能有點(diǎn)舒坦的日子,他們就見不得他好。
這小兩口親親熱熱地過日子才好,安平喜聞樂見,卻偏偏有人看不順眼,非要折騰出些事情來,給小兩口添堵!
溫?zé)o宸在一旁親自拿起水壺給安平沏茶,了然地說道:“你打算順?biāo)浦???
熱水利落地沖入茶盅中,一片片碧綠的茶葉在水中急速起伏,淡淡的茶香四溢開來。
他沏茶的動作嫻熟、優(yōu)雅而又干脆,有種說不出的好看,令人覺得賞心悅目。
只是這么看著他,安平就覺得心緒平和了不少,怒氣漸漸地消散了。
“不錯?!卑财街辈恢M地頷首道,“他們既然要賞花宴,那本宮就辦個(gè)賞花宴就是。也免得他們一次次地登門,恐怕就算是在本宮這里撞了墻,也不知道死心,又跑去煩緋兒!”
“這待嫁的新嫁娘本來就容易胡思亂想,萬一緋兒不肯嫁了,他們可賠不起!”安平?jīng)]好氣地嘲諷著。
溫?zé)o宸一臉溫和地聽著,唇角微微翹了起來。
這是安平的性子,她性情直,根本懶得跟那些利益各異的朝臣費(fèi)口舌,與其他們在背后猜來猜去,不如主動出擊給他們一個(gè)教訓(xùn),痛了就會記著了。
安平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:“本宮可沒那么多時(shí)間陪他們玩,干脆就借著賞花會,一次性把他們都解決了就是,一勞永逸,順便殺雞儆猴!”
她可沒興趣天天應(yīng)付這些沒事找事的“閑人”!
溫?zé)o宸把熱騰騰的青花瓷茶盅送到了安平手邊。
安平優(yōu)雅地端起了茶盅,先觀茶湯,茶湯明澈,又嗅了嗅,茶香如蘭,茶水喝到口中,回甘綿長,令人齒頰生香。
“還是你沏的茶好!”安平含笑贊道,“我就怎么也沒法沏得像這般恰到好處。”
茶水入腹,就像泡溫泉似的,讓她覺得渾身舒適,心完全平靜了下來。
“你想喝,我沏給你就是?!睖?zé)o宸理所當(dāng)然地說道。
“……”安平怔了怔,纖長的眼睫顫了顫,眸子里波光瀲滟,神色間又柔和了幾分,艷色逼人。
子月很是識趣,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。
屋子里氣氛溫馨。
安平細(xì)細(xì)地品著茶,突然話鋒一轉(zhuǎn),意味深長地說道:“無宸,你的腿也該好了。”
安平看著溫?zé)o宸的雙腿,眸子明明暗暗,掩不住的心痛。
十九年前,慕建銘登基后,曾經(jīng)下旨宣溫?zé)o宸入朝,溫?zé)o宸不齒慕建銘的為人,又惦記著崇明帝的知遇之恩,他們之間既是君臣,也是至交。他不愿如朝,就干脆故意墜馬弄廢了自己的雙腿,一是以此躲避朝堂,二來也是為了教導(dǎo)慕炎長大。
溫?zé)o宸墜馬后,雙腿不樂于行,饒是慕建銘心里有所懷疑,也只能不了了之。
彼時(shí),當(dāng)她得知消息時(shí),已經(jīng)晚了,溫?zé)o宸的腿已經(jīng)廢了。
安平的眼眶微酸。
其實(shí)無論是她,還是溫?zé)o宸都心知肚明,慕建銘不是真心想要溫?zé)o宸入朝,不過是因?yàn)闇責(zé)o宸在士林中的超然地位,不敢直接對溫?zé)o宸動手,生怕士林覺得他這個(gè)皇帝殘暴不仁,對他口誅筆伐。
可慕建銘又不放心溫?zé)o宸,想把溫?zé)o宸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。
最初的幾年很是難熬,后來慕建銘的皇位穩(wěn)固了,鎮(zhèn)北王府也覆滅了,慕建銘也放下了心,不再那么盯著安平和溫?zé)o宸了。
從那時(shí)開始,安平就暗中派人到大江南北尋名醫(yī)悄悄給溫?zé)o宸治傷,一次次的嘗試,一次次的失望,這么多年,安平始終沒放棄過,終于尋到了名醫(yī),現(xiàn)在溫?zé)o宸已經(jīng)能夠勉強(qiáng)站起來了,就是還要拄著拐杖才能行走,自然也走不快。
但是,就這樣,也足夠安平高興了。
如今慕建銘再也不是問題,溫?zé)o宸也不需要再顧忌什么,可以慢慢放開輪椅了。
溫?zé)o宸雙手抓著輪椅的俯首,緩緩地輪椅上站了起來……
見狀,安平緊張地起身,連忙去扶他的左臂,扶著他站穩(wěn)了。
溫?zé)o宸把右手覆在了安平白皙的手背上,含笑看著比他矮了半個(gè)頭的安平,溫聲道:“等我能走了,就陪你去江南?!?
安平仰首看著他,微微張大了那雙漂亮的鳳眼。
“我想陪你一輩子?!睖?zé)o宸溫柔緩慢地說道,聲音宛如山澗清泉汩汩淌來,清澈明凈。
安平的素手下意識地用力,微微使勁地抓著他的胳膊,眸子里閃著些許水光,有喜悅,有驚訝,有感動,有滿足……還有一絲絲的羞赧。
兩人靜靜地彼此對視著,安平笑了,那張明艷的面龐上綻放出比旭日還要璀璨奪目的笑容。
她沒有說話,她只是默默地反握住了他覆在她手背上的手。
“我們?nèi)ソ?,我還沒去過你長大的地方呢!”安平的一雙鳳眸亮得不可思議。
“那只是一個(gè)普通的小鎮(zhèn)子,不比京城繁華,但是景致很美,山清水秀,你一定會喜歡的……”
“我們可以在那里住上一陣子,住到你厭煩為止,然后我們再去別處游山玩水……”
好一會兒,屋子里只剩下溫?zé)o宸一個(gè)人的聲音,娓娓道來,聲音低緩而柔和,猶如春風(fēng)拂過大地。
陽春三月,春風(fēng)十里桃花香。
安平定下了三月十五日辦牡丹宴,一張張賞花帖如天女散花般散到了京城的各府。
安平的這個(gè)牡丹宴來得突然,又恰在肅親王妃、莊親王妃等人拜訪公主府后,某些府邸一下子覺得看到了希望,以為安平是被肅親王妃她們給說動了。
這些人的心都蠢蠢欲動了起來,一收到帖子,就趕緊給府里適齡的姑娘們置辦新衣裳、新首飾;有人急忙去尋牡丹;有人去打聽牡丹宴的具體安排,若是要作畫、賦詩、彈曲什么的,也可以提前做些準(zhǔn)備;更有人四處去打聽安平的喜好,覺得從安平身上下手是個(gè)不錯的主意,畢竟新帝敬重安平如母,若是有安平說和,那么自家姑娘想要入新帝的眼,也就容易多了。
不少府邸都暢想起美好的未來,熱火朝天地為參加花宴做各種準(zhǔn)備。
賞花帖同樣也送到了沐國公府,由公主府的一個(gè)管事嬤嬤親自呈到端木紜手中。
“李嬤嬤,你放心,我和蓁蓁當(dāng)天一定會準(zhǔn)時(shí)到?!倍四炯嬓σ饕鞯卣f道,把手里的大紅灑金帖子交給了一旁的紫藤。
“端木大姑娘,奴婢會回去轉(zhuǎn)告殿下的?!崩顙邒咝θ轁M面地福了福,“殿下還說了,到時(shí)候,兩位姑娘可要早些過去,也好陪她說說話?!?
旁邊的端木緋一邊摸著小狐貍,一邊順口問了一句:“李嬤嬤,當(dāng)天到的賓客多不多?”
李嬤嬤對端木緋那自是和顏悅色,知無不:“這次的牡丹宴給京中不少宗室勛貴朝臣的府邸都發(fā)了帖,奴婢數(shù)著至少也有四十幾張?zhí)?。屆時(shí)肯定熱鬧得很。”
端木緋想的是另一個(gè)問題,這么多人赴宴,事情肯定多,也不知道安平能不能忙得過來,主動請纓道:“殿下想必忙得很,那我也過去給殿下幫幫忙吧。”
李嬤嬤聞,眼睛一亮,很熱絡(luò)地說道:“四姑娘有這心意,殿下一定高興?!?
這李嬤嬤是安平的心腹之一,其實(shí)知道安平根本沒把這牡丹宴當(dāng)一回事,也就隨便找人拾掇了一下而已。
不過,她自然不會把這些話說給端木緋聽,她想的是,端木四姑娘多往公主府跑跑,主子一定會高興的。
李嬤嬤沒久留,與端木緋姐妹倆寒暄幾句后,就告辭了。
端木緋心情甚好,眸子閃著光,興致勃勃地說道:“姐姐,公主府的牡丹花可漂亮了!我臘月里釀的梅花酒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能喝了,到時(shí)候,我?guī)┟坊ň七^去,一邊賞花,一邊飲梅花酒,豈不妙哉!”
端木紜神情微妙地看著端木緋,不知道該怎么說。
妹妹啊,明明酒量差得不得了,兩杯就醉,卻偏偏是個(gè)小酒鬼,沒事就愛喝上兩杯,關(guān)鍵是她居然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酒量不好。
端木紜想了想,委婉地說道:“蓁蓁,你不是還窨制了不少花茶嗎?干脆牡丹宴那日,也帶些各種各樣的花茶過去,賞賞花,喝喝花茶,也不錯?!?
端木紜已經(jīng)琢磨起,當(dāng)日自己一定要仔細(xì)看著妹妹,盡量別讓她喝酒。
端木緋渾然不覺,撫掌道:“這個(gè)主意好!”
她笑吟吟地?cái)?shù)起手指來,“我那里有梅花茶、荷花茶、菊花茶、茉莉茶、桃花茶、桂花茶……對了,前兩天我在中盛街的一家鋪?zhàn)淤I了一種西洋來的玫瑰茶,別有一種異域風(fēng)味,也可以帶去給大家品評一番!”
“碧蟬,你去把我那些花茶都拿來,我和姐姐先挑一挑?!?
碧蟬領(lǐng)命而去,她前腳剛走,后腳紫藤打簾進(jìn)來了,手里還多了一張?zhí)印?
紫藤的神情有些復(fù)雜,快步走到端木紜跟前,稟道:“大姑娘,方才二姑奶奶派人送了封信來,指名要給大姑娘您。”
紫藤口中的二姑奶奶指的是端木綺。
“……”端木緋驚訝地挑了挑眉。
自打去歲端木綺在端木珩與季蘭舟雙朝賀紅那日鬧了一場,就被端木憲勒令禁止進(jìn)府。
之后,端木綺雖然來過幾趟,但都被門房拒之門外,后來端木綺也就不來了,就連上次端木憲被封沐國公,她也沒回來,就好像她和端木家斷了一切關(guān)系似的,她怎么突然會給自己寫信?
端木紜伸手接過,打開信封,飛快地看了起來。
只看了幾行字,她氣笑了,唇角勾出一抹譏誚的弧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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