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恩公府的五姑娘?!涵星與端木緋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,想起丹桂說過謝家那位五姑娘是謝二老爺原配所出的長女。
涵星還從未見過謝向薇,更好奇了,順著舞陽的目光也往窗外的謝向薇看了過去,嘴里又道:“聽說謝五姑娘三天前就出嫁了,今天應(yīng)該是回門吧。她怎么會在這里?”
涵星也看到了謝向薇此刻的打扮更像個仆婦,右眉挑了起來,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。
她連忙扯了扯端木緋,示意她也過來看。
舞陽這才知道原來謝向薇已經(jīng)出嫁了,驚訝地問道:“她出嫁了?”
她記得她離京時,謝向薇應(yīng)該還沒定親,這才幾個月,謝向薇就出嫁了?!
“是啊?!焙屈c頭應(yīng)了一聲,嘲諷地撇了撇嘴,“還不是為了謝向菱,她才嫁的這么急!”
舞陽略一思量,就明白了這個理。
謝向薇是謝向菱同一房的嫡姐,若是謝向菱出嫁,謝向薇卻待字閨中,謝家與謝向菱難免為因此落忍話柄,為人詬病,所以謝家就匆匆給謝向薇訂了一門親,趕在謝向菱出嫁前草草地把謝向薇嫁了出去。
舞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,抬手做了個手勢,青楓立刻湊了過來。
“青楓,你下去把她帶上來?!蔽桕柗愿赖?。
青楓屈膝領(lǐng)命,匆匆地離開雅座下樓去了,腳步聲漸漸遠(yuǎn)去。
舞陽看著窗外,心道:她運氣真不錯,正想找個由頭尋謝家晦氣呢,由頭就來了……
不多時,青楓就又回到了雅座,身后跟著臉色蒼白的謝向薇,神色間惶惶不安。
謝向薇在雅座中掃視了一番,她不認(rèn)識端木緋、涵星和李廷攸,卻認(rèn)得舞陽和慕祐易,雙眸張大,纖細(xì)的身子繃緊,就像是一只受驚的小白兔,不知道是驚多,還是恐多。
謝向薇慢慢地走到近前,僵硬地對著舞陽和慕祐易福了福,“表姐,表弟?!?
舞陽微微一笑,神情隨意地說道:“薇表妹,本宮方才看到你在下面,就叫你上來坐坐。坐下說話吧。”
舞陽的目光在謝向薇身上流連了一番,此時,兩人離得近了,舞陽才注意到謝向薇的脖頸處隱約露出一些淤青與紅痕……
謝向薇勉強地擠出一個客套的微笑,并沒有坐下,道:“表姐,我還有事……”
她想要告辭,然而,后面的話還沒出口,舞陽已經(jīng)打斷了她:“薇表妹,這會兒怕是承恩公府正到處找你呢,你確定要現(xiàn)在走嗎?”
舞陽單刀直入地一語道出了謝向薇的心思。
“……”謝向薇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難看了,幾乎血色全無,身子劇烈地一顫,仿佛隨時要暈厥過去似的。
她櫻唇微動,猶豫了好一會兒,才咬牙艱聲道:“表姐,求求您,不要告訴別人……”她溫婉的聲音中難掩艱澀與苦意。
如果被抓回去的話,那么她……她……
謝向薇死死地咬著牙關(guān),繃緊的手背上根根青筋凸起。
舞陽自然沒漏掉她臉上身上那些細(xì)微的變化,眸色深邃。
舞陽也不兜圈子,道:“薇表妹,你想讓本宮幫你瞞著,就告訴本宮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?!?
“……”謝向薇抿緊了櫻唇,沉默了,瞳孔中明明暗暗地閃爍不已。
舞陽也不急,由得她去,對著青楓吩咐道:“讓小二給她添了一副碗筷?!?
不一會兒,碗筷就備好了,不止如此,青楓又讓小二添了三個菜。
謝向薇只能半推半就地坐下用膳,身形與臉色依舊僵硬。
舞陽不再理會謝向薇,繼續(xù)和端木緋、涵星、慕祐易他們吃飯聊天,笑晏晏。
唯有謝向薇如坐針氈,她的身旁似有一層無形的屏障把她和周圍的其他人隔絕了開來。
謝向薇一會兒看看窗外,一會兒微咬下唇,一會兒又去看舞陽,整個人像是三魂七魄丟了一半似的,食不下咽,根本就沒吃幾口。
她的異樣顯而易見,但是屋子里的其他幾人都只當(dāng)做沒看到,吃吃喝喝笑笑,半個時辰后,菜肴就被撤了下去,又上了些瓜果點心。
雅座里,淡淡的茶香彌漫,眾人飲著消食的熱茶,神情愜意。
謝向薇才剛端起白瓷茶盅,就聽到外面的大街上傳來一陣喧囂聲,窗外隱約地飄來幾個男子粗魯?shù)穆曇簟?
端木緋和涵星好奇地透過窗戶往街上一看,皆是眉頭一動。
十來個高大健壯的家丁護(hù)衛(wèi)聲勢赫赫地來到了外面的凝德街上,看衣著打扮分明就是之前在吉福街見過那些承恩公府的下人。
其中一個大胡子護(hù)衛(wèi)指著街邊的幾家酒樓,粗聲道:“搜!給老子一家家酒樓地搜!有人看到她往這邊來了,肯定是躲在這附近了!”
“你們幾個搜這家……你們搜那家,全都搜仔細(xì)了!”
“……”
他們氣勢洶洶,好似土匪般橫沖直撞,遇到擋路的人更是不客氣地直接就推搡起來,把幾個路人推得撞作一團(tuán),甚至還不小心撞到了后方擺攤的小販,攤位上的東西灑了一地……
街邊一片狼藉,凌亂嘈雜。
路上的百姓嚇到了,趕緊避讓。
雅座里的謝向薇也看到了,臉色霎時變了,瞳孔中藏著一抹受驚的靈魂。
謝向薇直覺地想要站起身來,第一反應(yīng)就是想走,可是下一瞬,她的身子又僵住了。如果她在這個時候出去,那根本就是在自投羅網(wǎng)。
憑借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,根本就不可能從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丁護(hù)衛(wèi)手中安然脫身。
謝向薇的腦海中一陣混亂,靜了片刻后,目光緩緩地朝舞陽看去。
她知道能幫她的只有舞陽了。
謝向薇站起身來,再次對著舞陽屈膝,幽黑的眸子浮起一層濃濃的哀傷與無助,“表姐,求求你,幫幫我……”
舞陽定定地看著謝向薇,那犀利的目光似乎要把她看透似的,“要本宮幫你可以,但是,你得告訴本宮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?!蔽桕栠€是那句話。
“……”謝向薇又一次沉默了,溫婉秀麗的面龐上寫滿了猶豫與忐忑,更多的是深深的恐懼,一種由心而發(fā)的恐懼。
端木緋與涵星不動聲色地交換著眼神,也沒試圖勸謝向薇什么。
反正她總會想明白的。端木緋轉(zhuǎn)頭又朝樓下的街道上望去。
街上的喧囂聲越來越近,那些承恩公府的護(hù)衛(wèi)們從凝德街的路口朝這邊走來,留著虬髯胡的護(hù)衛(wèi)長嘴里罵罵咧咧:
“一個娘們躲不遠(yuǎn)的,大家仔細(xì)搜!”
“要是找不到人,國公爺那里恐怕沒法交代!”
“你們兩個,去那家靜心館看看。”
眼看著幾個承恩公府的護(hù)衛(wèi)闖進(jìn)了他們所在的靜心館,謝向薇嚇壞了,身子微微地顫抖了起來,連嘴唇都有些發(fā)青。
她咬咬牙,終于對著舞陽說道:“表姐,你猜的不錯,他們是在找我?!?
謝向薇深吸了一口氣,把來龍去脈徐徐道來。
三天前,她嫁到了懷遠(yuǎn)將軍府,給他們家的三公子為繼室,可是新婚之夜,那位劉三公子醉醺醺地進(jìn)了洞房,對她動了粗,次日又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,她讓陪嫁丫鬟在將軍府中打聽了一番,才知道那位劉三公子一喝醉就會動粗,而且下手極重,他前面兩位夫人一個是被虐打至死,一個是不堪虐打上吊自盡。
而她嫁過去才幾日,就被劉三公子虐打了三次,體無完膚。
今天三朝回門,謝向薇就跪在地上哀求雙親想要與劉家和離,可是謝二老爺夫婦不肯答應(yīng),非但不同意,還痛斥了她一頓……
“……父親說,說我生是劉家人,死是劉家鬼,和離之事絕無可能!母親還丟了一根白綾給我……”謝向薇顫聲說著,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凄楚,眼角劃下一行晶瑩的淚水。
今早,當(dāng)她聽到雙親的這番話時,就徹底絕望了,猶如置身于一片陰冷的泥潭中,有一只看不到的手在把不斷地把她往下拽,往下拽……
她知道這日子要是這么過下去,她也不過是重蹈前面兩位劉三夫人的覆轍,要么她受不了自盡,要么就是活活被打死。
而她還不想死!
謝向薇閉了閉眼,淚水洗滌后,眼眶更紅了。
成親前,謝向薇也曾做過美夢,以為成親后,離開了謝家,她憑自己可以把日子過得越來越好,她會有屬于自己的家,自己的孩子……沒想到她卻走到了這一步。
這些事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,謝向薇其實并不想把這樣的事拿到別人面前來說,她既不想祈求別人的憐憫,也不想接受他人異樣的目光……
涵星的臉色隨著謝向薇的話,一時憤,一時驚,一時又輕蔑,不客氣地斥道:“謝家真不是東西!”
謝家為了讓謝向菱趕緊出嫁,就沒把謝向薇當(dāng)人,哪怕是低嫁,也明明可以找一家更合適的人家,卻偏偏挑上那等人家,那等夫婿。
哼,果真是有后娘就有后爹啊!涵星皺了皺小臉。
這時,慕祐易突然出聲道:“懷遠(yuǎn)將軍府手掌五軍營的右掖軍?!?
很顯然,謝家是為了軍中的人脈,才把謝向薇嫁到了劉家。
李廷攸眸光微閃,望向了窗外街道上那些咋咋呼呼的謝家護(hù)衛(wèi)。
李廷攸在京中待了好些年,關(guān)于軍中的人,他也是知道一點的,平日里與京中一些武將、公子們閑聊時,曾有人提起過懷遠(yuǎn)將軍府的劉三公子文不成武不就,不僅是個酒鬼,還是個賭鬼,根本就是爛人一個,連京中的紈绔們都不愿意和他有往來。
雅座外越來越吵,隔著一道薄薄的門,可以聽到外面有凌亂的腳步聲傳來,似有人在蹬蹬蹬地踩著樓梯上樓。
謝向薇更加惶惶,悄悄地拔下了發(fā)簪藏在袖子里,心道:要是之后她真被帶回去,與其回那種人間地獄受那種惡鬼磋磨,她不如了斷了自己,干干凈凈地走。
謝向薇暗暗地咬著銀牙,眸色越來越深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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