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越想越煩躁,把御書房里的人全部都趕了出去……
接下來的幾天,朝堂上還是不太平,幾乎每天都有御使上折彈劾首輔端木憲。
從一開始斥他縱容孫女收斂錢財(cái),到指責(zé)他收買民心,再到后面就是彈劾端木憲貪墨貪腐,局面就像是一邊倒似的,不少朝臣都在彈劾端木憲。
對此,閉門不出的端木憲完全不做任何解釋。
漸漸地,就連皇帝也看出了不妥來,這就好像是要痛打落水狗一樣,想把端木憲一棍子打死呢!
皇帝還是沒有表態(tài),所有的彈劾端木憲的折子一律留中不發(fā),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何想法。
京中各府都在暗暗地揣測著圣意,原本替端木憲說話的朝臣也都開始觀望。
然而,魏永信對此卻很是惱火。
“哼!真是只老狐貍!”
魏永信仰首把杯中的酒水一口飲盡,冷哼道,面色陰沉。
“老爺?!绷貗趁牡毓创揭恍?,親自給魏永信添了酒水。
當(dāng)她稍稍側(cè)身時,身上披的褙子微微下滑了一些,露出她光裸的肩膀,脖頸頎長,線條優(yōu)美,說不出的嬌媚動人。
“您說最近彈劾端木憲的人是端木憲那老兒自己找來的?”柳蓉不太確定地問道。
魏永信嘴角緊抿,臉色更陰沉了,眸子幽深。
窗外,如瀑布般的水簾刷地落下,嘩嘩的水聲不斷,偶爾有些許晶瑩的水花從窗口飛濺到屋子里,讓室內(nèi)分外清涼,這間屋子是模仿宮中的“含涼殿”所建,最適宜夏日避暑。
“嘩嘩嘩……”
外面的水聲襯得屋子里更靜了。
須臾,魏永信才又開口道:“你老爺我又不蠢,當(dāng)然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?!?
“皇上近幾年來是越來越多疑了,誰也不信,像現(xiàn)在這樣一窩蜂的上奏彈劾端木憲,只會讓皇上覺得我蓄意針對,反而會對端木憲這老東西釋疑?!?
“端木憲果然是只老狐貍,也難怪這幾年居然能坐穩(wěn)首輔的位子?!?
朝臣們都心里明白,這幾年,朝堂上并不太平,細(xì)數(shù)下來,最近幾年發(fā)生的事實(shí)在是太多太多了。
此刻回頭想想,魏永信還頗有種滄海桑田、物是人非的感慨,多少舊人都不在了……
魏永信有些心不在焉地執(zhí)起了方才柳蓉剛給他斟滿的白瓷酒杯,慢慢地湊到唇邊淺飲著甘甜的酒水。
“老爺,那接下來怎么辦,要放過端木家嗎?”柳蓉放下手里的酒壺,有些急切地問道。
她紅艷的櫻唇不依地抿了抿,柳眉輕鎖,妖艷嫵媚的女子做起這個表情來,也別有一種風(fēng)情,“那妾身的侄女也太委屈了!”
柳蓉拿著一方輕薄的絲帕,擦了擦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淚花。
魏永信看著心疼不已,連忙把她攬入懷中,柳蓉順勢依偎在他寬闊強(qiáng)壯的胸膛上。
“蓉兒,你放心,我當(dāng)然不會我們的侄女委屈吃虧的!”魏永信斬釘截鐵地說道,那雙略顯陰鷙的眸子里閃過一抹冰冷的異芒,“這件事,端木憲是別想脫身了?!?
魏永信的語氣中透著一抹意味深長。
柳蓉挑了挑眉稍,聽出些味道來,她在魏永信懷中抬起頭來,好奇地追問道:“老爺,你可是心里早有主意了?快與妾身說說?!?
魏永信伸手在她柔膩的臉頰輕輕擰了一下,笑著道:“不急,你等著看好戲就是了!”
他哈哈大笑起來,胸膛微微起伏著,眸子更銳利了。
哼,端木家的兩個丫頭,自以為傍著岑隱就能為所欲為,這一次,他讓岑隱都救不了她們姐妹,他必要讓端木家滿門俱亡!
柳蓉聽著更好奇了,嫵媚的眸子挑了挑,又道:“老爺,你這都說得妾身心癢癢了……”
她的聲音柔媚酥軟,聽在魏永信耳里,分外受用。
魏永信嘴角勾出一個成竹在胸的笑,意有所指地說道:“大概還有十來天,那批糧草也該到北境了?!?
他的聲音越來越輕,抬眸看向了窗外那如綿綿細(xì)雨般的水簾,水光映在魏永信的眼眸中,讓他的瞳孔亮得驚人,詭譎陰冷。
“嘩嘩嘩……”
一片落水聲中,后方的一道湘妃簾被人從外面打起,進(jìn)來了一個十七八歲、面目平凡的青衣丫鬟,丫鬟快步走到了兩個主子跟前,也不敢直視他們,屈膝稟道:“老爺,夫人,二皇子殿下來了,馬車才剛進(jìn)的大門?!?
柳蓉一雙白皙柔荑漫不經(jīng)心地把玩著手里的絲帕,對二皇子的忽然造訪絲毫不見意外,只是問道:“老爺,你真要和二皇子綁在一起嗎?”
柳蓉雖不懂朝事,但也約莫能看出來二皇子在皇帝跟前也不過如此,將來的前程如何還不好說呢。
魏永信淡淡地一笑,柳蓉心里想的這些他如何不知道。
他隨意地把玩著這里的酒杯,道:“尋得明主又如何?我是看透了,這越是明主,主見就越多。而且這人心都是會變的,便是一時君臣相宜,那將來呢?”
曾經(jīng)他也以為他與皇帝的交情牢不可破,可是如今現(xiàn)實(shí)還不是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!
終究是,君是君,臣是臣。
“君強(qiáng)則臣弱,反之,臣強(qiáng)則君弱?!蔽河佬耪Z含深意地說道。
二皇子越是平庸才越好,如此才好控制,將來他當(dāng)上太子乃至天子,需要用得上他們這些臣子的地方還多著呢!
唯有能掌控的君主才是最適合這龍椅的君主。
魏永信只是點(diǎn)到即止,因此柳蓉聽得是似懂非懂,只隱約明白二皇子上位對他們魏家有利。
柳蓉想了想,笑瞇瞇地提議道:“老爺,那不如把嫻姐兒給了二皇子殿下,等來日他生下魏家的孩子,才是最可靠的!”
柳蓉心里不屑地想著:倒是便宜魏如嫻這賤丫頭了,能嫁入皇室,也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,只不過,她能不能活到二皇子登基,那可就是“命”了。
魏永信手里的酒杯霎時停下了,心念一動,神色間就露出幾分意動來。
因?yàn)榱夭幌参喝鐙?,本來魏永信從來沒想過這個可能性,但是此刻細(xì)細(xì)思來,結(jié)秦晉之好永遠(yuǎn)是兩方最牢不可破的一張契約。
這件事與雙方都好。
“蓉兒,還是你想著我?!蔽河佬旁诹氐拿骖a上重重地親了一口,就站起身來,神情間豁然開朗,“這件事,我會再好好琢磨琢磨的?!?
他隨意地?fù)崃藫嵋屡?,又想起了一件事,話鋒一轉(zhuǎn):“對了,你讓映霜盡管把鋪?zhàn)娱_起來,我就不信了,端木家在這個關(guān)頭,還敢砸鋪?zhàn)?!?
柳蓉登時喜形于色,一張嬌媚的臉龐像是在發(fā)光似的,起身福了福,“妾身替映霜多謝老爺。”
魏永信哈哈大笑,打簾出去了。
柳蓉連忙吩咐丫鬟道:“快,去把表小姐叫來!”
衣錦街的那間鋪?zhàn)由洗伪辉液?,已?jīng)讓人都收拾整理干凈了。
她之前也試著跟柳映霜商量再開間什么鋪?zhàn)樱橇乘洗卧诖罄卫锉魂P(guān)了那么久,整個人就像是沒了精氣神似的,恍如驚弓之鳥,根本就不敢再開鋪?zhàn)印?
現(xiàn)在有了魏永信這句話,柳蓉就可以放手去干了,這一次,她還是要開成衣鋪?zhàn)樱?
沒有那什么云瀾緞,她還有從江南采購來的云錦和重錦,這兩樣那可都是貢品錦緞,供不應(yīng)求,多少商戶鄉(xiāng)紳想穿云錦和重錦卻沒有門路。
等她這新鋪?zhàn)娱_起來,一定是客似云來。
有道是,樹倒猢猻散。
哼,等端木家完了,看誰還敢給端木紜和端木緋這兩個臭丫頭撐腰!
岑隱又怎么樣,今時不同往日,現(xiàn)在他為了明哲保身,還不是沒給端木憲說話,還不是怕了自家了!
這一次,她非要讓端木家那兩個丫頭受到教訓(xùn),讓她們的鋪?zhàn)雨P(guān)門大吉,以后看到自己就要繞道走。
柳蓉得意洋洋地勾唇笑了,心情甚好,嬌聲吩咐道:“傻站著干嘛,還不給我斟酒!”
斟酒聲與外面的水簾聲交錯在一起。
三天后,柳映霜的新鋪?zhàn)渝\繡坊就開張了,但是當(dāng)天,鋪?zhàn)泳捅粬|廠給砸了。
“啪!”
一把椅子從鋪?zhàn)永镲w了出來,在鋪?zhàn)涌诘呐_階下摔得四分五裂。
原本喧嘩的街道霎時靜了一靜。
安千戶就站在距離鋪?zhàn)右徽砷_外的地方,陰陽怪氣地說道:“沒問過我們東廠就想開張,這是不把我們東廠放在眼里嗎?!”
他的聲音不高不低,可是周圍十幾丈的人都聽到了。
街上更靜了,氣氛詭異。
這家今日開張的錦繡坊外,圍的是往來的百姓路人,而這錦繡坊內(nèi),則是十來個衣冠楚楚的達(dá)官顯貴。
這些官員勛貴都是接了魏家的帖子前來道賀的,本來也只是打算恭賀一番就離開,誰想才進(jìn)來連盅茶都還沒喝上,東廠的人就氣勢洶洶地又是攔門,又是砸鋪?zhàn)印?
安千戶慢悠悠地負(fù)手走入錦繡坊中,白面無須的臉龐上一半在陽光下,一半則籠罩在鋪?zhàn)拥年幱爸?,讓他原本就有幾分尖刻的臉龐愈顯陰沉。
“今兒,咱家把話放這里了!在場的誰都不許走了,過來好生與咱家說說,為什么來這里?”
“這間鋪?zhàn)邮菛|廠砸的,你們不知道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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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瀟湘好像又有些問題了。姑娘們?nèi)粲龅秸鹿?jié)打不開,錯亂,重復(fù)的情況,請清除緩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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