應(yīng)該不會再忍耐太久了。
母子倆用那相似的鳳眼彼此對視著,皆是眸子晶亮。
封炎余有榮焉地點了點頭:“蓁蓁當(dāng)然是最聰明的!”
安平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了,嫌棄地看著兒子。兒子太傻,都養(yǎng)了好些天的狐貍了,怎么就一點機(jī)靈勁也沒學(xué)到!
安平無奈地暗示道:“阿炎,你的‘狐貍’‘養(yǎng)’得怎么樣了?”
封炎下意識地俯首看向了懷中的那只小白狐貍,還以為安平想要這只狐貍,一本正經(jīng)地說道:“娘,明天我再給您抓一只?!边@一只是要送給蓁蓁的!
“此狐貍非彼狐貍!”安平有些無語地磨著牙齒說,心里無力地嘆息:她這個傻兒子怎么開竅就只開一半?
什么此狐貍、彼狐貍的……封炎被安平搞得一頭霧水。
“……”安平已經(jīng)不知道說什么,只能無力地長嘆了口氣,那悠長的嘆息聲眨眼就被外面的風(fēng)聲壓了過去……
安平被禁足又被解禁,這一伏一起僅僅發(fā)生在一天內(nèi),除了當(dāng)天隨駕去獵場的幾人外,也沒有多少人知道,事情就這樣無聲無息地了結(jié)了,唯有封預(yù)之得了癔癥的消息傳了開來。
駙馬封預(yù)之這些年來幾乎是遠(yuǎn)離朝堂,旁人在茶余飯后地稍微議論幾句,也就輕飄飄地帶過了,在獵宮沒引起什么太大的漣漪。
端木緋雖然連著兩天足不出戶,卻知獵宮諸事,反正自有碧蟬興致勃勃地去與人磕瓜子閑聊,再回來與她挑撿著隨便說一些。
“姑娘,您說駙馬爺是不是真的得了癔癥?”
“聽說這兩天都沒看到封二公子和封姑娘出門了?!?
“奴婢看封姑娘這人挺愛面子的……”
“……”
碧蟬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,一邊幫著端木緋一起曬香料,翻一翻,曬一曬。
今天的陽光不錯,曬得人暖烘烘的,端木緋就叫上兩個丫鬟來給她曬曬香料。
“姑娘,您看看這個是不是曬得差不多了?”碧蟬捧著一個比面盆還大的扁籮來到了端木緋跟前,上面擺滿了一種淡黃色的小花苞,已經(jīng)被曬得十分干燥。
端木緋隨意地捻起了一朵淡黃色的小花苞,饒有興味地在手里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。
這是幻心花,也是她前天悄悄加在酒水里的一點小配料。
《御香譜》有云:幻心花本無毒無味,帶有茉莉般的淡香,加入酒水能讓酒香更加醇厚。但其花瓣若與祝余草、沙木根、佛心果相混合,就會使人邪氣沖上,體內(nèi)燥熱亢奮,恍惚迷離,產(chǎn)生幻覺。
那一日在翠微園里,她只在酒水里加了這幻心花,所以包括她在內(nèi)的其他人喝了酒水都安然無事,而封預(yù)之已經(jīng)“提前”服下了祝余草、沙木根、佛心果混合而成的粉末,當(dāng)他在涼亭里再飲用了浸泡過幻心花的酒水后,整個人就漸漸陷入了亢奮與幻覺中,被她稍微一誘導(dǎo),他就把心里的“肺腑之”統(tǒng)統(tǒng)說了出來……
端木緋從沒問封炎是怎么給封預(yù)之下的藥,她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,安平怕是早就在封家那邊留了眼線。畢竟,十五年前,封預(yù)之可以背叛安平一次,就可能有第二次……
端木緋漫不經(jīng)心地把指間的那朵幻心花湊在鼻尖聞了聞,嘴角彎了彎,露出狐貍的一樣的笑容。
這幻心花可是好東西,還可以磨成粉后做熏香,用來熏衣裳最好了,那香味淡雅清新,又久久不散,還可以避蚊蟲……
想著,端木緋不禁俯首看向了掛在腰側(cè)的緋色繡芙蓉花香囊,這個香囊是端木紜給她做的,用來驅(qū)除山間的蛇蟲鼠蟻,別的沒什么不好,唯一的一個缺點就像是端木紜說得那般“氣味稍稍濃郁了點”,于是端木緋才靈機(jī)一動,想到了這幻心花。
她特意讓丫鬟多采了些幻心花,就是打算留著來年夏天的時候給姐姐熏衣裳驅(qū)蚊子的!
姐姐一定會喜歡的。
端木緋得意洋洋地笑了,就見端木紜笑吟吟地朝她走來,道:“蓁蓁,你的東西收拾得怎么樣,今晚早些歇下,明早我們就要啟程了!”
明天就是十一月初二,是圣駕起駕回京的日子了。
這兩天獵宮里皆是忙忙碌碌,上上下下都急著收拾東西,一個個忙得好似陀螺般停不下來,也大都沒心思再去獵場了。
離京大半個月,大部分人都是歸心似箭,恨不得立刻就啟程,只除了一個人。
“三姑娘,該出發(fā)了?!?
十一月初三的清晨,一個著青色褙子的圓臉丫鬟快步進(jìn)了房間,看著站在窗邊的楚青語提醒道。
楚青語聽到打簾聲,就急切地轉(zhuǎn)過身來,問道:“可打聽到了嗎?”
圓臉丫鬟支支吾吾著抿了抿嘴,二夫人附吩過她,別去理會三姑娘的一些無理要求。
“你快說??!”楚青語氣勢洶洶地朝那丫鬟逼近了兩步,形容之間愈發(fā)著急。
為了掩人耳目,她來獵宮的時候并沒有帶上貼身丫鬟,要不然,何至于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。
“你……”
就在這時,又是一陣打簾聲響起,打斷了她的聲音。
楚二夫人成氏身姿優(yōu)雅地走了進(jìn)來,對著丫鬟揮了揮手,示意她退下。
圓臉丫鬟如蒙大赦地退了出去,楚青語也顧不上她了,一臉期翼地看著成氏,正要問,成氏身開口了,淡淡道:“安平長公主安然無恙?!彼难凵褚黄纳顝?fù)雜。
“……”楚青語難以置信地瞳孔猛縮,那震驚的表情在說,這這不可能!
她急忙再追問道:“母親,有沒有發(fā)生過什么?封駙馬呢?”封駙馬為什么沒有出手殺了安平?
成氏看著楚青語的眼神愈發(fā)古怪了,道:“封駙馬得了癔癥?!?
楚青語踉蹌地退了兩步,臉上血色全無,櫻唇微顫,心道:不對,這不可能!
安平為什么沒死,反而駙馬封預(yù)之得了癔癥?!
楚青語的眼眸明明暗暗地變化不已,渾身也如篩糠一般顫抖了起來。
自打被皇帝下旨賜婚后,楚青語就再也沒想過去“救”安平,而是想用這件事來挽回自己的命運(yùn)。她特意找到機(jī)會和母親說,自己在預(yù)知夢里看到安平會死,就等著安平死了,母親就會相信她,然后母親就會幫她求得祖父的諒解與支持。
只要祖父肯出面,這旨賜婚肯定是能夠解除的。
她心心念念地等待著,期盼著,這是改變她如今命運(yùn)的唯一的機(jī)會……
但是事情為什么會發(fā)展成這樣?!
不該是這樣的!不該是這樣的!
楚青語的嘴里無聲地呢喃著,再次看向了成氏,希望她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。
成氏看著幾步外的女兒,肩膀似是微微垮了下來,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,又道:“語姐兒,一刻鐘后我們就出發(fā),我還有事,你趕緊準(zhǔn)備一下?!?
說完,成氏也不等楚青語應(yīng)聲,就毫不留戀地轉(zhuǎn)身又出去了。
楚青語只覺得腳下一軟,癱軟地跌坐在后方的一把圈椅上,一臉難以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臉。
她不明白,為什么又改變了?
明明前世不是這樣的,明明安平會死,明明封炎會……
楚青語突然想到了什么,瞳孔猛縮,右手更是下意識地抓住了扶手,手背上青筋凸起,甚是可怖。
是不是因為她之前曾經(jīng)善意地提醒過封炎一次,所以,這一次她的一句話又改變了安平的命運(yùn)?!
房間里,靜悄悄的,一片死寂,除了楚青語外,沒有其他人。
“簌簌簌……”
一陣狂風(fēng)自窗口吹來,吹得楚青語頰畔的青絲瘋狂地飛舞起來,窗外庭院里的樹枝在風(fēng)中張牙舞爪,那重重疊疊的樹影仿佛群魔亂舞般。
楚青語直愣愣地看著窗外,似乎是癡傻了,又似乎是魔障了。
她不由想起了那宛若夢境的上一世,她與表哥成聿楠的舉案齊眉。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她才喃喃道:“為什么我會把日子成了這樣?”
窗外璀璨的旭日初升,晨光和煦,可是,楚青語卻覺得眼前一片黑暗,渾身冰冷刺骨。
她的人生,往后還會剩下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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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去拿動態(tài)心電圖的檢查報告,醫(yī)生要求立刻住院,然后……我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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