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親臉色蒼白的躺在浴缸里,浴缸里都是血,她從來沒見過那么多血。
喬柏遠終于回來了,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。
流了那么多血,發(fā)現(xiàn)的又晚,怎么可能救得回來?
“這么多年,我一直在想,如果那個時候喬柏遠回來了,她是不是就不會死?”喬樂曦皺著眉,似乎很苦惱,“我想了一遍又一遍,設(shè)想了無數(shù)次,他為什么不接我的電話呢?我一直不敢問,不敢問他那天他是真的開會還是敷衍我?如果只是敷衍,他后悔了嗎?”
江圣卓緊緊地握著她的手,用力到再也使不上一份力,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“江圣卓,雖然這么多年我什么都沒說過,她的忌日我也沒和爸爸和哥哥一起去過,可是我真的很想她,我每年都會偷偷的去看她……看著她的墓碑變色,看著她的照片泛黃,看著她墓前的小樹一年年長大,可是她卻再也回不來了。”
江圣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,他知道她每年都會悄悄地去看她媽媽,她每次去他都悄悄地跟著,看著她站在墓碑前哭得不能自已,看著她收拾好一切心情笑著離開,年復一年。
他卻不能上前,只能遠遠的看著。
這是她的心病,她在人前用笑容掩蓋著這塊傷疤,越是親近的人越不能提及觸碰,否則結(jié)果只能是她的遠離。
“她是愛我的吧?不然為什么每次面對我的時候都會對我笑?我查過很多關(guān)于抑郁癥的書,書上說得了這種病會情緒低落沒精打采,可是我一直記得她在我面前從來沒有表現(xiàn)出半分異常,會給我講故事,會逗我開心,會給我買漂亮的裙子……”
江圣卓感覺到手心被她的淚水打濕,冰涼的濕意從手心慢慢延伸到心底,他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,“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父母是不愛自己的孩子的,樂曦,我記得她,她美麗溫柔,笑起來很美,我還記得那個午后,就在大院的那片柳樹下,咱們倆不肯睡午覺圍著她讓她給講故事……所有人都看得出來,你是她心頭的一塊寶,她怎么可能不愛你?”
喬樂曦之前一直很平靜,聲音忽然有些激動,“既然她是愛我的,那她為什么會那么做?她為什么那么輕易的放棄了自己的生命?那么輕易的拋下我不管?今天我在基站看到那些血的時候就在想,他們的妻子兒女是不是在家里高高興興的等著他們平安回家呢?如果再等不到了,他們該多傷心???那是人命啊,他們怎么能……他們有什么資格拿別人的生命開玩笑?”
江圣卓輕輕拍著她的胸口安撫著,“你放心,那個人的手術(shù)很成功,他會好起來的。人在做天在看,做了壞事的人會得到他應有的懲罰?!?
喬樂曦轉(zhuǎn)身緊緊抱住他,江圣卓的下巴擱在她的頭頂,一下一下的拍著她的后背,“別多想了,你還病著呢,一切都會好起來的……”
江圣卓不知道自己怎么會睡著,被電話驚醒的時候,喬樂曦已經(jīng)不在他懷里了。
他看了眼電話號碼很快接起來,“怎么樣了?”
然后便一直皺著眉靜靜地聽著,許久才開口,“好,我知道了?!?
掛了電話他就陷入了沉思,突然之間才意識到喬樂曦不見了,著急忙慌的下床去找。
打開臥室門看到她正坐在餐桌上對著電腦上網(wǎng),這才松了口氣,走過去倒了杯水遞給她,“還燒不燒?”
他一低頭恰好喬樂曦關(guān)了網(wǎng)頁,笑嘻嘻的仰著腦袋看著他,一副邀功的樣子,“已經(jīng)好了!我沒有那么脆弱!你不是說了嗎,我是女金剛!”
江圣卓也沒多問,她確實已經(jīng)不見剛才的脆弱,眼睛有些紅腫,卻不影響臉上的笑容,清澈純凈,似乎沒有一絲雜質(zhì)。
他不放心,又摸了摸她的額頭,溫度已經(jīng)恢復了正常,一臉關(guān)切的看著她,“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?”
喬樂曦搖頭,有些不好意思,“沒有了,就是……我餓了。”
江圣卓笑了笑,笑容中不知不覺間添加了寵溺,“想吃什么,我讓他們送?!?
喬樂曦咬著唇仔細想了想,“我要吃……”
還沒說完,江圣卓的手機就響了,“你先想著,我接個電話啊?!?
江圣卓接起來只聽了兩句飛快的掃了眼喬樂曦便去了陽臺,過了很久才回來,神色如常,“想到吃什么了嗎?”
他打電話從不避著她,就算是當初油嘴滑舌的和別的女人**也要在她面前惡心她。
喬樂曦什么也沒問,笑著抽出一張紙,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菜名,“喏,我都寫好了,讓他們快點送,我都快餓死了!”
江圣卓無奈的笑著接過來,老老實實的開始打電話。
“江總慢慢打,我去給你洗個蘋果吃慰勞慰勞你哈!”
趁著喬樂曦去洗水果的時候,江圣卓飛快了點了幾下鼠標,看了幾眼上網(wǎng)記錄,有關(guān)這次事故的新聞占據(jù)了所有網(wǎng)站的頭條,好像每篇報道她都打開來看過。
江圣卓匆匆掃了幾眼,把電腦恢復原樣。
他和她面上都是一臉風輕云淡的笑容,之前的事情刻意避開不提,心里卻各懷鬼胎,其實目的只有一個,都不愿讓對方擔心。
可是不提并不代表沒發(fā)生過,發(fā)生過的事情怎么會不留下痕跡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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