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合著我等所有人反過來吃那梁衍的了?”露娘冷笑。
“也不算是梁衍的,是要他那不要的那個殼子罷了!”黃湯不以為意,“左右他自己也不滿意,若不然也不會輕易丟了?!?
“他先時不滿意是惦記上郭家的了!”露娘拍了拍案幾,眼里閃過一絲惱意,“他想要同郭家換一換是想要更好的!”
“眼下不是換了嗎?”黃湯面上笑容不變,“如他所愿了啊,楊氏想要保下一雙兒子,所以相中了梁家的門楣,畢竟似這等族中人才凋零,本族只剩梁衍一支,連個掌眼之人都沒有的勛貴之族委實太少見了!”
“好大的勛貴,還是個沒牙的!以往瞧著那般破落,卻是同花團(tuán)錦簇的郭家相比的破落,若是放到外頭去,這梁家其實還是個好去處!”黃湯說著,又看了眼露娘,“你原先準(zhǔn)備的退而求其次不就是看中了梁家?相中了他家只有梁衍一個任你揉捏的蠢貨?”
“是又如何?”露娘咬牙道,“梁家這般破落,我挑中他就是挑中他上頭沒什么人了,那頂好的奢靡日子同自在舒坦之間總要至少有一個吧!”
“你不是想至少有一個,而是最好兩樣都有!”黃湯笑著斜了她一眼,“眼下有楊氏摻合進(jìn)來,指不定你還真能兩樣都有了!”
“放屁!”露娘回以的卻是一聲咒罵,“楊氏那等人怎么可能行善?若說原先還只是猜測,眼下我是當(dāng)真見識到了!即便我腹里懷著那郭家子嗣,她為了郭家子嗣保下我,借了梁家的殼子,可她那等人又怎么可能讓我無緣無故享受到這些好處?”
“那我便不知道了,看你二人往后過招便是!”黃湯笑著說道,“不過面上,你上頭沒什么人,手頭只有梁衍一個任你揉捏的蠢貨,這日子瞧著是自在舒坦的。”
露娘冷哼了一聲,罵道:“那梁衍呢?”
“一開始定是要用他的,左右讓他以為你肚子里的是他的骨肉對你而也不是什么難事。”黃湯說道,“過后,我便不曉得了?!?
雖是口口聲聲說著“不曉得”,可黃湯還是想了想,道:“楊氏是想盡量保下兩個兒子的,所以我想……有朝一日,那梁衍當(dāng)真得償所愿,換了命,也不奇怪了!”
這話聽的露娘心頭一跳,倒不是擔(dān)憂梁衍什么的,而是擔(dān)憂起了自己。比起郭家兄弟來,她自然更屬意身邊之人是梁衍的。原先挑中郭家兄弟也不過是相中那郭家的花團(tuán)錦簇罷了,眼下那錦簇花團(tuán)沒了,那郭家兄弟在她眼里自是比大糞還臭的。
“所以看來看去,這般一來,大家都能得償所愿了啊!”黃湯卻是看熱鬧不嫌事大,笑的歡,“梁衍想要同郭家兄弟換命,有楊氏插手,這換命定然是能成的,指不定那郭家兄弟還會主動配合……”
“廢話!要死的人了,面前突然出現(xiàn)一條活路,誰不配合?”露娘罵道。
“你也得償所愿了,原先同楊氏過招,指不定危險的很,一不小心人就沒了,”黃湯說著,指了指外頭,“譬如那個被雷劈死的籠中雀兒!”
“外頭人說瘋子瘋瘋癲癲的爬到屋頂去提籠子,果然是瘋的厲害,”露娘冷哼道,“我看正相反,指不定她瘋了那么多年,只有昨晚爬上屋頂主動去提籠子的那一刻是最清醒的?!?
“所以我說楊氏危險的很,你未必是她對手,”黃湯說著斜了一眼露娘,“就譬如眼下,第一個回合,你就輸?shù)囊粩⊥康亓?!?
露娘咬牙,半晌之后,才道:“是又如何?”不等黃湯說話,她又道,“不過雖是輸了,可這一來,倒是叫我倏地發(fā)現(xiàn)她看著那般厲害,誰都不靠的,一副自己撐起一片天的模樣,剝開內(nèi)里一看卻是外強(qiáng)中干,同我等沒什么兩樣。硬要說的話,或許比我等聰明些,作為五姓女手頭的消息比我等多些罷了!”
“這等因為手頭消息比我等多,才在算計上勝過我的,我是不服的?!甭赌镎f著拿起案幾上的茶水一飲而盡,“若是同我知道的一樣多,甚至比我少,卻能勝過我,我才是真服氣了!”
這話一出,對面的黃湯便挑了下眉,想起王小花,捏著茶杯的手指驀地收緊了:果然,露娘也是識貨的!不怪他想同田家老大換一換呢!
雖心思晃了晃,記起了王小花,卻沒忘記問眼前的露娘:“你何以知道那楊氏同你等沒什么兩樣的?”
“她跳船卻并未安排郭家的子嗣同她有明面上的接觸,而是只安排了內(nèi)里,叫她的子嗣套上梁家的殼子,叫我養(yǎng)著。所以,她必然是打算換夫君了,若是不打算換夫君的話,定會有明面上的安排的,如此……自也不需要我了。”不管如何,總是被算計的那個人,若說一開始身處迷霧之中,看不懂楊氏的真正算盤,眼下卻已然回過味兒來了,瞥了眼面前看笑話似得黃湯,露娘冷笑道,“說實話,她比我以為的還要自私!我原先以為她求子當(dāng)真只是想要個聰明兒子,嫌郭家兄弟太蠢扶不起來。眼下才明白過來那所謂的求個聰明兒子怕只是個幌子,即便確實想要個聰明兒子,畢竟兒子聰明誰不想的?可比起聰明兒子來,她想再嫁的那個……嘖嘖,怕是比原來的郭大老爺中用多了吧!”
“還當(dāng)她真有多了不得呢,不還是同我等一樣想高攀?”露娘嗤笑了起來,“她有什么資格笑話我等?還有,我道怎么同是那般出名的五姓女,偏她給人的感覺同旁人不一樣,那手腕尤其陰毒,叫人看著不寒而栗呢!喲!剝開那五姓女的殼子一看,才發(fā)現(xiàn)不就是同我等一樣之人嗎?”
“我等好歹還領(lǐng)了個暗娼的身份,自認(rèn)了,她卻端著一副大婦做派,真真是當(dāng)了婊子還要立牌坊,真不要臉!”露娘罵道。
對面的黃湯面上笑意便未斷過,看著咬牙罵人的露娘,笑道:“你這般……還真叫我發(fā)現(xiàn)了個養(yǎng)你的真正用處了,于我而,你這雀兒當(dāng)會替我說話、罵人的黑皮八哥正合適!”
“鸚鵡也會說話的,”露娘瞥了眼黃湯,對這比喻表示不滿,“那八哥一身皮黑不溜秋的,難看死了!”
“一身黑皮不正似一只油光發(fā)亮的耗子皮?配你這無底洞正合適!”黃湯嗤笑道,“所以還是八哥更合適!”
眼看露娘還想再罵,黃湯卻瞥了眼露娘,主動起了話頭:“你可知道你那準(zhǔn)婆婆楊氏求來的子是誰的?”不等露娘說話,他便“嘖嘖”了兩聲,說道,“還真叫你說對了,那可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?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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