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昭帝冷笑一聲沒說話,給了嚴公公一個眼神。
嚴公公飛速往下看,輕咳一聲,將謝翊寧奏折里的話念了出來。
“兒臣料定必有迂腐之人,妄談‘一人犧牲換取天下太平’?!?
“兒臣試問:若國難當頭,需靠犧牲女子、犧牲將士妻室來換取和平,那我大虞男兒血灑沙場有何意義?”
“若今日可犧牲一將之妻,明日是否可割讓一城?后日,是否要將父皇的龍椅也一并讓出?”
嚴公公念到這話的時候,額頭都冒出冷汗來了。
先前沖出來的那位官員,更是當即下跪。
“臣絕無此意!”
眾朝臣忍不住在心底默默感慨:不愧是永安王啊,換一個人,誰敢這么說?
哪怕是先前還有微詞的大臣都閉上了嘴。
永安王雖然人在石盤城,但寫來“告狀”的奏折里卻預(yù)判了他們會說的話,有理有據(jù)地懟了回來,把他們所有能反駁的路都堵死了。
難道他們能當著皇帝的面說,對啊,就該對侮辱未來王妃的人笑臉相迎?就該對手下敗將心慈手軟?
文昭帝高坐龍椅,將臺下眾人的窘態(tài)盡收眼底。
他慢悠悠地端起手邊的茶盞,借著氤氳而起的熱氣,堪堪掩去嘴角一絲幾乎抑制不住的笑意。
片刻后,他再一次開口:“永安王還說了什么,讓諸位大人再聽聽。”
眾朝臣:“……”
不,他們不想聽。
永安王那小嘴跟淬了毒似的,說出來沒一句中聽的。
他們不想自取其辱。
可偏偏嚴公公答應(yīng)得極快:“老奴遵命?!?
嚴公公朗聲將奏折從頭到尾念了一遍。
謝翊寧的奏折里,除了恭維皇上英明,夸了棠云婋和將士們的功績,剩下很大的篇幅都在訓斥迂腐的大臣,當然也沒忘了把北境皇帝賀蘭淳罵了個狗血淋頭。
最后還再三強調(diào):他也就不到一年可活了,誰敢搶他的王妃,讓他把王妃送去和親,他不介意到時候活不成之前把人一起帶走。
眾朝臣嘴角抽了抽。
很好,這很永安王。
幸虧他現(xiàn)在不在京城,否則今日朝會可就熱鬧了。
文昭帝放下茶盞,聲音平穩(wěn)無波:“來龍去脈永安王已經(jīng)說得很清楚了,是北境挑釁在先。眾卿對此事可還有異議?”
“……臣等并無異議。”先前開口的那幾個人幾乎是咬著后槽牙,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,灰頭土臉地縮回了班列。
文昭帝語氣瞬間變冷:“北境此計,名為求和,實為誅心!若永安王對此忍氣吞聲,禮儀倒是周全了,然軍心士氣何在?大虞顏面何存?”
“朕看有些人啊,就是在這京城的富貴溫柔鄉(xiāng)里待得太久,官當?shù)锰卜€(wěn),連骨頭都酥了?!?
“只記得圣賢書上的‘以禮相待’,卻忘了太祖所‘大虞以武立國,以文治國,子弟男女,皆不可廢。’”
先前開口的那幾個官員被皇上這話嚇得心驚膽戰(zhàn),罵得是滿臉通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