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有一件事,陸知苒必須要提醒他。
“你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死了,你的秀才功名也沒了,你也不能再繼續(xù)參加科舉?!?
陸君成臉上并沒有露出失望之色,“我此前便跟姐姐說過,我并不喜歡讀書,也不是讀書這塊料。不需要繼續(xù)科舉,對我而是一個好消息?!?
“至于秀才功名,我是替陸家掙來的,我既然已經(jīng)不是陸家人,就沒資格把這份功名帶走,我并沒有什么遺憾的。”
陸君成的臉上一片坦誠。
陸知苒看著他,覺得他比自己所以為的更加豁達灑脫。
這樣的狀態(tài),是此前從未有過的。
“你不是說,想給幼兒啟蒙嗎?沒有秀才的功名,你想要順利謀這個差事,只怕不易。”
陸君成依舊笑得灑脫,“這只是我最初的一個想法,若能成,自然再好不過,若沒有此番機緣,也總能尋到其他有意義之事?!?
聽他這般說,陸知苒當真有些對他刮目相看了。
“經(jīng)此一事,你成長了很多,著實令我刮目相看?!?
陸君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,“此前的十幾年,我都過得渾渾噩噩,我的人生被推著朝前走的,這是我第一次能為自己的人生做主,或許我很想當然,也有些不知人間疾苦,但我愿意去嘗試。”
陸知苒點頭,“姐姐支持你。”
她替陸君成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,又給他一筆銀子。
京城他不適合繼續(xù)留下來,有了新的身份和那筆銀子,他能有一個好的開端。
至于之后的生活,陸知苒覺得他自己能應(yīng)對。
若當真遇到什么解決不了的問題,他也可以到洛家,或是她的商鋪尋求幫助。
陸君成張了張口,一時說不出話來。
“別拒絕,這是我這個姐姐應(yīng)該為你做的?!?
陸君成喉頭發(fā)澀,最后點了點頭,聲音略帶嘶啞。
“大姐姐,謝謝你?!?
他想說,日后自己定會報答她。
但話到了嘴邊,又咽了回去。
他有什么能力報答她呢?與其把這樣的大話掛在嘴邊,不如多拿出點實際行動來,先把自己當下的日子過好。
陸知苒又與陸君成閑話一番,叮囑廣平好好照看他,這才離開。
與心境平和,充滿希望的陸君成相比,此時的陸貫軒如同一個隨時會炸的炸藥,下人們輕則挨罵,動則要挨板子,發(fā)賣出去,一個個都伺候得分外小心,唯恐一個不慎就惹他動怒。
陸君成已經(jīng)對外報喪,他的喪事也辦得潦草。
一個身份不明的野種,享受了陸家這么多年的優(yōu)待,死了便算便宜他了,哪里值得陸家再為他大辦后事?
若非怕家丑外揚,陸貫軒定是不肯認他這個兒子,要將他移出族譜的。
他心中的苦悶無處排遣,告了長假,日日抱著酒壇子,把自己喝得爛醉如泥。
不明真相的下人們只當他是經(jīng)歷了喪子之痛,所以才會如此頹糜。
但很快,大家就都知道原因了。
陸家的這樁丑聞,不知何故傳了出去。
當家主母為了穩(wěn)固自身地位,竟然偷龍換鳳,調(diào)換了孩子。
十幾年后,這位主母又意圖撮合兩個孩子,好讓自己的女兒能名正順地回到自己身邊。
但紙包不住火,做過的任何事,終究會留下痕跡。
這件事終于敗露,那位老爺?shù)膬?nèi)宅徹底亂了,當家主母被關(guān)起來,狠狠折磨,那位假兒子也被悄無聲息地料理了。
“這是話本嗎?”
“什么話本,話本子都不敢這么寫。這是實實在在發(fā)生的真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