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諸位都覺得,林錚該殺,是嗎?”
大家立馬高聲附和,“該殺!”
谷棲山拿出一本名冊,“這是西平城近十年以來,共有上千名女子被羌笛擄劫,和玉村齊家的齊春桃,齊美蘭,王家的王梅,王二丫……還有賜福村的何招娣,陳玉鳳……這份名單上,都一一詳細(xì)記錄著。是否還有人記得她們?若她們帶著孩子活著回來了,你們是否也覺得他們該死?”
這一次,大家都沉默了。
在場的百姓中,甚至還有這些被擄走的女子的親人。
他們聽到自己女兒的名字,心中那根脆弱的弦被撥動,眼眶也不自覺紅了。
如果女兒能回來,自己不論怎樣都會接納她們,哪怕把孩子帶回來,那也是他們的外孫啊。
谷棲山看著眾人的神色,知道自己這番話多少起了些效果。
至少,有人已經(jīng)產(chǎn)生了共鳴。
“林錚的母親,不過是這上千名不幸女子中的一個,林錚的誕生非他們母子所愿,他也不能選擇自己的生父,不能因此就抹殺他活著的權(quán)利?!?
“更何況,并非每個大齊人,都是好人。也并非每一個羌笛人,都是十惡不赦的歹人,如此直接粗暴地以血統(tǒng)來論人生死,實在太過草率了?!?
“前不久,羌笛還賊心不死,派了刺客混入城中,意圖行刺,他們要殺的便是林錚,因為林錚斬殺了羌笛二皇子,羌笛記恨他,才要取其性命。林錚對大齊,是立了功的?!?
“羌笛刺殺不成,這才想出了此法,故意引導(dǎo)輿論,煽動眾人,以此借刀殺人,我們?nèi)舢?dāng)真把林錚殺了,那就真的是中了對方的奸計了?!?
谷棲山的這番話叫眾百姓心頭一震,腦子也瞬間清醒了。
原來如此。
差一點,他們就被煽動了。
這場風(fēng)波,在谷棲山的三兩語之下,輕易化解了。
蔣南笙和林錚遠(yuǎn)遠(yuǎn)地站在人群后方,看著這一幕,也將眾人神色態(tài)度的轉(zhuǎn)變盡收眼底。
蔣南笙緊張的面色終于放松,心中大石終于落了地。
“阿錚,沒事了?!?
林錚心頭不受控制地浮點漣漪。
這幾日遭受大家輿論的攻擊,他本以為自己并不在乎,這些人,便是再想殺了他,都沒有這個能力。
但現(xiàn)在,他才意識到,原來自己也是在意的。
他也渴望得到大家的接納與認(rèn)可,而這份接納與認(rèn)可,也是給母親的。
母親直到臨死前,都渴望著能回到大齊,回到自己的家鄉(xiāng)和親人身邊,但她卻擔(dān)心自己不被接納。
而現(xiàn)在,她不用再擔(dān)心了。
他看著谷棲山的方向,眼底又多了幾分敬重。
這場風(fēng)波平息,大多數(shù)人對林錚的敵意消失了,但也有人例外。
蔣鶴榮本就對他不滿意,此事一出,他再看林錚,就更加鼻子不是鼻子,眼睛不是眼睛,哪哪兒都不順眼。
但有蔣老太醫(yī)壓著,他也不敢做什么。
林錚對蔣鶴榮既不熱絡(luò)奉承,也不會惡語相向,基本上是客氣又疏離——這也是蔣南笙對待他的態(tài)度,林錚一切以蔣南笙為標(biāo)準(zhǔn),蔣南笙敬重誰,他便敬重誰,蔣南笙對誰冷淡,他便對誰冷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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