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說了?!眲⒉畟愅郎缓髮χf道:“她臨走前,曾經(jīng)對你說了一句話?!?
當(dāng)晚,籠罩著紙鳶身體的白芒越來越淡,而劉伯倫見她的身體開始風(fēng)化,便含著眼淚對著她帶著哭腔叫道:“紙鳶,我來晚了,我劉伯倫來晚了!!你………………我們定會為你報仇!你可是還有什么話要說么,我聽著呢,我聽著呢!”
而紙鳶的雙目已經(jīng)一片雪白,**飛速風(fēng)化間,她的嘴唇輕輕蠕動,好像確實在說些什么,劉伯倫見狀連忙附上前去,他終于聽清了紙鳶臨死前的話。
“傻瓜,不要悲傷,我的心,長伴你左右?!?
我的心,長伴你左右。
這是紙鳶一生中最后的輕語,也是她對世生最后的愛意。反復(fù)的念了幾句之后,紙鳶嘴角上翹,在那白芒中化成了灰塵。塵埃被風(fēng)吹上了天,千年之前,同一個時間點的世生則被迷了眼。
在聽到了這句話后。世生猛地低下了頭,用雙手捂住了臉。不停的抽搐,而在場知情的人。見他這副前所未有的樣子,心中皆是感傷。
就在這時,北國的太陽又一次落山了,陰霾為過,天光又暗淡了下來,世生沒有說話,甚至沒有發(fā)出任何聲音,但他心中,究竟翻滾著怎樣的情感?
過了好一陣。李寒山終沒忍住,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,對著他說道:“節(jié)哀吧,雖然我們也知道你心里不好過,但是…………但是我想,她也不會希望你一直這樣下去。”
世生緩緩地抬起了頭,這個道理他當(dāng)然懂,但當(dāng)噩耗降臨之時,那些能勸別人的道理卻對自身沒有任何用處。
所以。世生緊咬牙關(guān),抹了抹滿是血絲的眼睛,對著李寒山說道:“沒事的,我明白的。只是………………只要給我一晚就好了,我只要一晚,讓我一個人靜一下。好么?”
心愛之人逝去,大家都知道他心中悲痛。因為世生的‘道’正是守護(hù),長久以來。支持他奮戰(zhàn)下去的信念便是自己的親人,而如今紙鳶死去,世生那強(qiáng)烈的信念定會受到強(qiáng)烈的打擊。
所以見他如此隱忍,眾人心中也不好過,但他們明白,命運(yùn)殘酷,如今世生想要走出來,就只能靠自己。
于是,大家便點了點頭,連小白都沒在多說什么,只是緊咬著下嘴唇,將眼淚重新咽回肚子里,而劉伯倫見世生起身之后,便嘆了口氣,從葫蘆里倒出了一個小鐵瓶,將其遞給世生后對著他說道:“喝吧,也許對你有幫助?!?
世生點了點頭,接過了劉伯倫給的酒,之后轉(zhuǎn)身默默的向遠(yuǎn)處走去。
他的背影是那樣的落魄,就像個迷路的孩子。
那一晚,眾人都沒有說話,焦土之上只有寒風(fēng)哽咽,故去的北國土地上,籠罩著一股令人壓抑的悲切之感。
世生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行走在已經(jīng)不復(fù)存在的故鄉(xiāng)土地上,不知走了多久,只到回頭時已經(jīng)望不見那些人的身影,天地之中,仿佛只剩下了他一個。
于是,他便坐了下來,蜷縮著身子,用雙手緊抓著自己的頭發(fā),此時此刻,他終于忍不住,在那風(fēng)與夜幕之中,嚎啕大哭了起來。
“你騙我,你騙我!!”世生釋放著心中的悲傷,眼淚模糊雙眼,心中畫面皆是與紙鳶相處的一幕幕。
南國的雀山地穴,搶親時望著她的鳳冠霞帔,第一次告別時的那個夕陽,其實在那時候紙鳶就在騙他了不是么?其實就在那時候,紙鳶便喜歡他了不是么?
“你干什么,我是北方天都拿圖侯,你竟敢如此對我?”
“你知道么,我這輩子都沒飛出過我爹的掌心,就像我的名字一樣,連自己喜歡什么人都無法做主,可我好不甘心,哪怕只有一次,我也想能飛出這里,去看看沒看過的世界?!?
第二次見面時,就好像在做夢,那時的她已經(jīng)搖身一變,從一名貴族小姐變成了山大王,世生能明顯的看出她的的變化,但不論她的氣質(zhì)如何改變,她的眼神卻仍亦從前。
“孔雀寨之所以這么團(tuán)結(jié)的理由很簡單,因為我們都是兄弟,也都是可憐人不是么?”
“世生,謝謝你,如果有可能的話,你能留下來么?”
好吧,也許紙鳶沒有說過這句話,也許這句話只是在漫長的時間中,被世生的潛意識編造出來的,因為紙鳶性格雖然像個男人,但是對于情愛…………當(dāng)時的她說不出口。
這些記憶中的只片語也許存在著誤差,但是在世生的心中,有一幕的場景他卻永遠(yuǎn)都無法忘記。
斗米觀暗黑之夜,世生一朝得知了身世真相,也在一朝失去了所有。
他們當(dāng)時,就像是喪家之犬般,看不清未來,也不知道該去向何方,可就在這時,在斗米觀的山下樹林之前,那個修長的倩影如黑暗中的光芒一樣溫暖。
“走,世生,咱們回家?!?
回家。
世生緊握著雙拳,從今以后,他又如何再找得到回家的路?
想想就在他這一次離開之前,他和紙鳶曾有短暫的一片安寧時光,紙鳶在給小白找藥歸來的路上同世生說笑,盡管經(jīng)歷了時空的錯亂,但紙鳶當(dāng)時的一顰一笑仍是歷歷在目。
“你還是騙我,你還是騙我了?。 笔郎蜃诘厣涎鲱^心酸的哭道:“你不是說要跟我湊合著過一輩子么?如今我還活著你卻死了!這又算什么一輩子?。磕悴皇钦f要等著我回來么?現(xiàn)在我回來了,你又在哪呢??!”
世生的咆哮聲回蕩在天空之中,死去的紙鳶已經(jīng)給不了他答案,次可能回答他的,只有北國的夜風(fēng)。
然而,他的質(zhì)問并沒能緩解心中悲痛,他不停的努力,只為一次又一次的打破那回魂路噩夢之結(jié)局,可這一次,卻還是沒能辦到。
也許這就是命運(yùn)?命中注定的事情,當(dāng)真無法去改變么?
“那我一直以來的努力又算什么?。?!”世生猛地拔開了酒瓶的瓶塞,將里面的酒一飲而盡,那酒是劉伯倫造的第四種酒,名為‘醉仙提壺亂海潮’,是世上最烈的酒,沒有之一,喝下之后,就連具備精神之力的人也會醉的不醒人世。
而世生一口將那‘醉仙提壺亂海潮’喝了個一干二凈之后,拾起了地上的唐刀直指頭頂蒼穹,用盡所有氣力咆哮道:“你告訴我??!你告訴我?。。?!有什么本事都朝我來好了,為什么??!為什么?。?!”
然而,沒人能告訴他這是為什么。
酒氣上涌,世生吼完此番話后癱軟在地上,小聲的說道:“為什么要奪走她,她又有什么錯?可這又算什么因果?好人沒好報,壞人卻能肆意的欺凌他人,難道,難道你這賊老天是想讓我變成壞人么?你以為我當(dāng)不了壞人??。俊?
那酒的效力好大,世生借著酒勁肆意發(fā)泄著心中傷悲,只見他醉醺醺的伸手朝著懷里摸去,自一個口袋中摸出了一卷皺巴巴的本子,只見他喘著粗氣說道:“我不是當(dāng)不了壞人!你看啊,我也會邪術(shù)的,這種符咒能拘人魂魄,一個不夠,能連害七個,讓人死了都不安寧,我會這種邪術(shù),我也是壞人啊?。 ?
世生一邊說,一邊把手指咬破,隨后在那書上發(fā)了瘋似的抹畫著一種新的符咒,而他一邊畫,眼淚一邊啪啪的砸在紙上,到最后,他狠狠的錘了一下地面,聲音從憤怒轉(zhuǎn)成悲傷,只見他當(dāng)時悲切的自語道:“我是壞人,我真的是壞人!所以……所以把她還給我啊………………”
世生是壞人么?
不是,因為有時候,當(dāng)一個人自稱自己十惡不赦的時候,也許他的心里只是因為害怕,害怕受傷,害怕苦難,害怕別離………………。
世生說完了這句話后,只感覺到眼前一陣眩暈,隨后一頭栽倒在了地上,在曾經(jīng)的故鄉(xiāng)土地上昏厥了過去。
而那一夜,他并沒有夢見紙鳶。
至于他夢見了什么,也許以后會有機(jī)會說的。
一夜無話,且說等到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,只感覺身上一陣溫暖,他發(fā)現(xiàn),不知什么時候,自己的身上竟不知被誰蓋上了一件白色的皮貂長袍,那長袍上沾著已經(jīng)風(fēng)干了的鮮血,而這時,朝陽已經(jīng)照耀在這篇廢墟之上。
在那短暫的溫暖中,世生連忙坐起了身來,轉(zhuǎn)頭望去。
(兩更并一更完畢,未精修版,感謝大家的支持,拜謝中。)(未完待續(xù)。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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