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我是什么人?”只見阿威聽了世生這劈頭蓋臉的一番話后,十分納悶的說道:“我當然知道啊,我是荊州人,這我不是曾經(jīng)跟你說過么世生大哥?”
荊州,即后世的河北一帶,而世生方才的話自然不是問他祖籍何處,因為就在那一刻,他忽然覺得眼前的這位小兄弟似乎就是他們一直以來要找的‘真龍’。
雖然他當時也不敢肯定,可要知道這一次他們下山之前,幾人曾經(jīng)像那二當家和異硯氏問過真龍?zhí)熳拥奶卣?,正所謂術(shù)業(yè)有專攻,比起那好研究史事的二當家,他的弟弟異硯氏更對‘人’有興趣,如若不然也不會便派出數(shù)代江湖之排行。
那異硯氏曾經(jīng)對他們幾個人講過,所謂真龍?zhí)熳?,其實就是普通人,但由于出生受天命,所以他們的身上還是有些特征或異兆可尋的,比如當年盡掃**的秦皇嬴政,相傳他年幼當儲君之時,一夜宮娥前來添燈,發(fā)現(xiàn)嬴政睡在踏上,借助火光,墻上的影子居然是有翅膀的蝠形龍影,且影子旁邊還有六只小鬼的影子誠惶誠恐的對其膜拜,后來有也是稱之為‘祖龍出世,六朝盡服’。于此詳細的還有漢族劉邦,當年他醉酒之后曾已赤劍斬殺白蛇,其后倒地大睡,鼾聲夾雜龍吟之聲,于是后世有望氣者推斷其為火龍轉(zhuǎn)世,而當年的天下有兩條真龍出世,他與白蛇廝殺正預兆了后來雙龍對抗的局勢,那白蛇便是項羽。其生地‘下相’(今江蘇宿遷)乃是水鄉(xiāng),這一水一火兩條真龍相沖,本是均局之兆。但奈何天意讓劉邦先醒,事先斬斷了那條化身成白蛇云游到此的水龍,致使后來項羽龍運后繼無力,只能落得慘敗收場。
于此類似的傳說還有許多,其中雖然有一部分出自杜撰,但異硯氏卻認為這些傳說中應(yīng)當也有真事存在,而世生在結(jié)合了昨晚自己所見以及今ri之事后。自然會聯(lián)想到這阿威便是下一任的真龍。
確實,如果他不是真龍的話,為何睡覺時會吐出帶有五sè花蛇的白霧?而且方才在黃河之中還能同那龍形怪物嬉戲?要知道如今種種鐵證就在眼前。這讓世生無法不將他同真龍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
很顯然阿威沒明白他話中的含義,而世生也不知該如何去同他去講這件事情,畢竟此事關(guān)系重大,所以在接下來的幾天之中。世生便有意無意的問他有關(guān)一些關(guān)于‘龍’還有‘皇帝’之事。不過阿威給出的回答實在出乎意料,他這人本不相信世上有龍的存在,就算是在江中同他玩耍的怪物,他居然也只認為那是一條怪魚。
而對于帝王一事,阿威更是沒有野心,他這人沒念過書,但因為當過兵,所以唯一的理想便是成為將軍。用心的去輔佐帝王,對此世生無以對。然后來他又借機問阿威知不知道‘亂世法寶’這個東西,他本以為這‘真龍?zhí)熳印哺缦扔龅竭^的琉璃百寶屋一樣都是化身chéngrén帶來啟示的存在,可阿威當時聽他問這事之后,竟?jié)M頭霧水的會問道:“什么亂世法寶?那是什么?”
看來他真的不知道,世生沮喪的想道:老天爺,你這倒地是幾個意思啊?到底還要讓我們怎么樣你才能將那法寶的線索透露出來?
沒辦法,對于這個‘天意’,世生早就習慣了其惡心之處,所以他當時能做的,只有繼續(xù)等待,等待雨停,等待真龍的蘇醒,等待線索的到來。
不過在等待的這些天中,世生仍沒有放棄,依舊終ri同那阿威一同下河,可這事情偏偏就是這么怪,只要世生跟著那阿威,黃河里面的怪物就不會出現(xiàn),但只要阿威自己潛水下去,那東西又會屁顛屁顛的冒出來。
世生曾經(jīng)躲在遠處的河底偷看過,并被那怪物的威勢弄的膽戰(zhàn)心驚。
他越來越重視阿威,這幾天阿威通過在河里面抓魚也賣了不少盤纏,畢竟由于下雨導致了魚貨緊缺,整個集市之上只有阿威一人有魚賣,外加上他賣的魚又大又肥,所以自然被客店酒家瘋搶,阿威因此很高興,只道天無絕人之路,如今終于遇見了一些好事,不愁ri后會再流浪了。
現(xiàn)在只等雨停了,阿威抬起了頭,心中充滿了希望。
在集市上所有的人都在等雨停,不過只有一人除外,紙鳶和小白知道那人便是沐氏,因為她們看的出來,這個富家女對阿威心存好感,近些ri子以來,阿威上午出去捕魚,而下午回到客棧之后,沐氏總是有意無意的約他攀談,語之中滿是敬佩,而紙鳶和小白也不愿當那煞風景之人,于是便笑著離去,只留下那兩人獨處。
不過兩人都是守禮之人,所談之事也不外乎于彼此理想以及對這世上的看法,那沐氏曾經(jīng)問阿威:“你說為何如今天下慘劇會如此之多?”
阿威當時木訥的笑了笑,隨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:“我認為主要是百姓們過的太苦了,苛捐雜稅不說,世道還這么動亂,以至倫常顛倒,民不聊生?!?
“那按你來說,如何才能讓百姓安居樂業(yè)呢?”沐氏又好奇的問道。
阿威尷尬一笑,隨后說道:“姐姐問這做甚?阿威本是目不識丁的蠢漢又哪里有定國安邦之妙計?不過…………如果有一ri讓我有與君進諫之勢的話,我定會奉勸皇帝,降低苛捐雜稅,并且削弱兵權(quán),加大教育,姐姐莫笑,因為我是粗人,自然明白國若以兵權(quán)治理,只會加深動亂,現(xiàn)在的那些國家不都是如此么?你有兵可以打我,我有兵也可以打你,打來打去最后都是老百姓受苦。所以,所以我雖然沒讀過書。但是我覺得,如果國家是以文為主,讓讀書人變得多了。便會都明事理,倒是倫?;謴停煜乱矔虼颂健憬隳銊e笑我,我知道我這念頭太不切實際了?!?
“不,我沒笑你?!碑敃r沐氏完了他的話后對阿威正sè說道:“你說的其實很有道理,我也認為國雖不能無兵,但國卻不可只重兵權(quán)治理。那樣的話確實會滋生暴亂悲慘之事,如果一個國家能重文輕武的話,這個國家雖然不敢說是昌盛。但其百姓卻能活的很幸福,阿威,你說你沒讀過書,那怎么會想到這種大道理呢?”
阿威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發(fā)。然后竊竊的說道:“是我親身經(jīng)歷的。我在一些將軍手下當過兵,他們雖然豪氣干云,但未免太過武斷冷血,以這種手段對士兵確實沒錯,但如果他們當了皇上之后也已這種鐵血的手段對待百姓,那無疑會讓百姓們深受水深火熱之苦,相反的,我曾經(jīng)遇到過幾名教書的先生。他們懂禮儀識大體,且對人謙和心存慈悲。于是我就想啊,如果是他們當了皇帝,那百姓們應(yīng)該也會活的很輕松…………說起來,其實也是我羨慕那些讀過書的人?!?
他這一席話說得無比誠懇,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足,而正因如此,反而更顯得其真xing情,沐氏聽罷他的話后,心中更加難掩飾對他的好感,于是便下定了決心,對著他說道:“你想讀書?那我教你好不好?”
阿威聽罷,心中喜悅之余又難免有一絲憂愁,只見他撐出了一絲笑容,對著那沐氏說道:“好是好,只是…………我和姐姐萍水相逢,等到雨停之后便要各奔前程,又怎能因此勞煩姐姐?”
那沐氏笑了笑,然后對著他說道:“既然有緣你又何必在意,反正現(xiàn)在雨也未停,能教你多識一些字也是好的,反正我再此也沒事做,而且男子漢大丈夫當處事果斷,所以你又何必再糾結(jié)?”
其實對于沐氏,阿威心中也是存在莫名的好感,沐氏行事穩(wěn)重且大體,對于這樣一個亦師亦友的朋友,阿威敬愛之余,也有一些愛意滋生,只不過當時他不敢承認,要說在這一點上,他和世生確實很像,而當時他聽到那沐氏說出這話之后,當真也找不到理由推辭,于是接下來的幾天里,他上午捕魚,下午就同沐氏學識字,ri子過的前所未有的充實。
ri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,等到他們到此的第十天早上的時候,老天終于再此短暫的放晴,有經(jīng)驗的老漁民看著天說,這應(yīng)當只是龍王爺下累了歇息一陣,因為遠處還有一大片雨云正向此飄過,而那片雨云應(yīng)當比先前這一片還要大,接下來即將有更大的雨水降落。而這當真苦了集市上的店家了,畢竟近ri來雨水不斷導致黃河水位上漲,如果接下來還有暴雨的話,那這乘風渡能不能保住還是個問題,于是已經(jīng)有不少店鋪的掌柜關(guān)了門,為了保險起見帶著家眷避難去了。
也就是說這是暴風驟雨前最后的片刻寧靜,不過對于世生他們來說卻也夠了,小白趁著這個機會終于放飛了雕兒,眼見著那白雕的身影越飛越遠,世生這才放下了心來,因為用不了多久,劉伯倫和李寒山就會趕到這里,到時再讓那李寒山好好的算上一算這阿威究竟是否真龍,之后的事情就好辦的多了。
想到了此處,世生轉(zhuǎn)頭望了望天際,那片黑云來的很快,空氣之中的雨水氣味也越來越濃,最多一個時辰,又會有一場大雨繼續(xù)再此落下。
而此時此刻,距離乘風渡二里開外的一處樹林之中,董光寶正牽著那條沒眼睛的黑狗打盹兒,猛虎營五虎將守在一旁正在低聲交談,他們聊著聊著,只見左手旁一人用下巴點了點遠處的方向,然后說道:“快看,缺心眼兒的夯貨又來了。”
而他所指的‘夯(hang)貨’,除了我們的讀書人程可貴之外還會有誰?
要知道程可貴這幾天可當真忙壞了,在客棧中除了要給客人們端茶倒水獻殷勤不說,還要死貼那世生的行蹤,連世生洗澡的時候都不放過,搞得世生當真以為這人有病??偸窃谒燥埨簳r候出現(xiàn),有一晚最離譜,當時世生和阿威正要睡覺??刹幌胫晷《信鰝€老虎枕頭鉆進了拆房,直呼雷聲太大怕世生不敢睡覺,所以大算與客官陪睡,當時世生無奈的對著他說道:“什么雷聲太大,就算我不敢一人睡,但你沒看見我旁邊還有一人呢啊,我看是你不敢一人睡?!?
程可貴連忙點頭道:“客官你可真是能掐會算。沒錯,雷聲太大我害怕,不如………………”
“不如你現(xiàn)在就滾?!笔郎鷽]好氣兒的罵道。同時心想著這人怎么這么難纏呢?好像個滾刀肉一般油鹽不進。
而他哪里知道,程可貴其實也是為了能活下去才如此的拼命,他每一ri都要監(jiān)視世生他們的行蹤,同時一五一十的對那董光寶匯報。如此這般。已經(jīng)是第十ri了。
書歸正傳,當時五虎將見這貨屁顛屁顛的又來了,不由得私下嘲笑,反正這孫子嘴里根本就沒有什情報可,他說出來的都是流水賬,且夠詳細的,比如世生在什么時候上的廁所,一天尿了幾遍。尿是什么顏sè的,睡覺愛嗒嘴。當天一頓飯吃了七個饅頭………………等等等等,除了這些之外根本沒有別的話。
可要知道他們怎么會對這種情報感興趣?他吃幾個饅頭跟他們有什么關(guān)系?。??
所以雖然頭兩天那董光寶還勉強的表揚了一下程可貴,但是七天之后,便也對這流水賬聽的厭煩了,可偏偏又不得不聽,你說這事兒鬧的。
果不其然,就在那程可貴再次摸來的時候,董光寶顯得十分的不耐煩,而程可貴哪里知道他這么討人嫌?當時仍是一副堆笑先是一頓溜須拍馬,隨后又開始了蒼蠅似的報賬。
“他昨晚上好像吃咸了,今天一大早喝了三壺茶水,這茶水是昨晚上剩下的,掌柜的心黑沒換,另外這小子今早上沒喝粥,只是吃了五個菜包子,董爺,我懷疑這里面有yin謀…………”
有個屁yin謀!董光寶當時愁的只撮牙花子,心想道你不說他已經(jīng)喝了兩壺茶水了么,還喝個屁粥?啊不對,都讓這傻子給我繞進去了,我為什么要關(guān)心他吃的什么?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