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時間還來得及。
我一定會提前思考——假如我和你注定會分開,我該如何告別。
然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來不及了。
我只能憑借本能,像初次見到你時那樣,聽從內(nèi)心,做好我能做好的一切。
“小鹿,今天天氣熱,你要洗個澡嗎?”林深從臥室出來,主動緩和氣氛。
鹿可可還坐在沙發(fā)上,對著筆記本發(fā)呆。
都因為早上兩人莫名其妙爭論了幾句,鬧得有點不愉快。
一上午的時候,一個在臥室看電腦,一個在客廳看筆記本,兩人吃飯時候都沒怎么說話。
林深也是昏了頭,被死亡倒計時亂了分寸。
平時他不可能會這個樣子,有什么情緒當(dāng)場就解決了,不會悶在心里。
越接近死亡,他看起來越平靜。
但實際上,他所表露出來的情緒以及下意識做出的各種反應(yīng),都已經(jīng)開始亂了。
明明時間已經(jīng)所剩無幾,還這樣浪費了一上午。
真的很不應(yīng)該。
沙發(fā)上。
鹿可可聽到林深說話,她合上早就亮起屏保的筆記本,小碎步過去。
去到林深面前。
在林深不和她說話的這段時間里,她也在反思。
“對不起?!彼粗稚?,道歉。
林深笑了笑,“早上是我不好,你好心好意請假陪我。我還說你,該道歉的是我,對不起?!?
“不是的,”鹿可可搖頭,“是我不你的話,我太任性了,不是你的錯,真的很對不起?!?
這樣一直互相攬錯也不是個頭。
林深接受了她的道歉,說沒事。
這種小矛盾,話一說開就沒事了。
鹿可可難過了一上午,現(xiàn)在也露出了笑容。
她從來都不喜歡和林深鬧別扭。
如果林深一直不搭理她,她估計晚上都會失眠。
再怎么恩愛的夫妻,多多少少都會出現(xiàn)一些小矛盾。
矛盾本身不可怕,可怕的是雙方都不愿意解決,長此以往,遲早有一天會演變成不可調(diào)和的大問題。
見鹿可可笑了,林深心情也好了不少。
回到一開始的話題,他問鹿可可:“今天天氣熱,你要洗個澡嗎?”
鹿可可看眼窗外的大太陽。
熱確實有點熱,但她洗澡一般都在睡前洗。
“我晚上洗吧?!甭箍煽苫卮稹?
林深:“現(xiàn)在洗吧,洗完我?guī)湍愦殿^發(fā),晚上我再幫你洗腳?!?
聽他這么說,還以為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,鹿可可下意識聞聞自己的頭發(fā)。
昨天才洗的頭,今天還是香香的。
應(yīng)該不是味道的問題吧。
“我晚上洗的話,你就不用給我洗腳了。”
鹿可可這樣說道,她想讓林深多休息。
林深:“沒事兒,我又不累,我喜歡給你洗腳?!彼f著,笑了一下。
推著鹿可可去浴室,然后離開。
有那么一瞬間,鹿可可還以為他要和自己一起洗。
這樣一來就解釋得通為什么他要自己白天洗澡了。
可是沒有。
鹿可可疑惑地望著浴室門,打開花灑,調(diào)節(jié)水溫。
他……今天有點反常。
或者說,這兩天都很不對勁。
舒舒服服洗個澡。
從浴室出來。
鹿可可用毛巾擦著頭發(fā),不知道林深是在客廳還是臥室,她大著聲音說一聲:
“我洗完啦!”
林深從臥室里探出身子,看眼水潤潤的鹿可可。
“過來吧,我給你吹頭發(fā)。”
“好。”
鹿可可很乖。
臥室里。
鹿可可坐在小凳子上,林深坐在床邊,手里吹風(fēng)機嗚嗚作響。
林深很仔細(xì)地給她吹頭發(fā)。
手指插進(jìn)發(fā)縫,輕輕擦過頭皮,將頭發(fā)撩撥開。
熱風(fēng)從上往下順著頭發(fā)吹。
兩人都沒說話。
鹿可可每次都享受。
感受著林深手指的觸感,還有那溫柔的動作。
從風(fēng)筒里吹出來的好像不是風(fēng),而是幸福時光的碎屑,暖洋洋的,很舒服。
鹿可可瞇著眼,像躺在午后陽光下的小狗,很愜意。
在她身后,林深的眼神如同手上的動作一樣柔和。
這是他最后一次為鹿可可吹頭發(fā)。
以后……就沒機會了。
鹿可可的頭發(fā)很好,烏黑濃密,每次都要用吹風(fēng)機吹好久。
之前林深一直都覺得吹頭發(fā)的時間很漫長,想著要重新買個好點的吹風(fēng)機,不然手酸了頭發(fā)還沒干。
這次卻不知不覺就結(jié)束。
關(guān)掉吹風(fēng)機,臥室一下子安靜下來。
林深把吹風(fēng)機收起來。
鹿可可站起來,撥弄一下暖烘烘的頭發(fā),她回頭對林深說謝謝。
每次林深都會笑她,說不知道有什么好謝的。
這次卻沒有,林深只是說她頭發(fā)真漂亮。
然后對她笑笑,又補一句:“和你的人一樣?!?
才下午就說情話。
鹿可可有些害羞了。
心花悄悄綻放。
聽到愛人夸自己好看,誰會不高興呢?
感受到幸福,鹿可可本能想要親近。
她向林深索要一個抱抱。
林深從不吝嗇擁抱,但平時都只是蜻蜓點水地抱一下,這次卻抱得有些久。
久到連抱抱狂魔鹿可可都要先主動分開。
“有些熱。”
鹿可可在林深懷里嬌聲說一句,然后輕輕推一下。
林深識趣地松開懷抱。
鹿可可仰頭,對上他垂下的視線。
相視良久。
鹿可可抬手,觸碰一下林深的側(cè)臉,輕輕撫摸一下。
她不確定,問:“為什么……你看起來這么悲傷?”
林深望著她眼眸深處,不愿移開視線,“可能……有點累吧?!?
因為,我時間要到了。
夫妻兩人在家里,比較隨意。
林深說累,鹿可可就提出幫他按摩一下。
兩人坐在床上。
林深伸直腿坐得很隨意,鹿可可則盤腿坐在他后面,給他捏肩捶背。
“你的肩膀是有點僵硬誒,會感覺不舒服嗎?”鹿可可從林深肩膀一側(cè)探出腦袋。
“剛剛還有點酸,你幫我捏一下感覺好多了,謝謝啊。”林深側(cè)頭看向她,對她笑笑。
鹿可可抿唇帶笑,學(xué)他之前的語氣,“不知道有什么好謝的?!?
嘴上這么說,心里卻莫名高興。
有了老公的感謝,她更賣力地替他捏肩。
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,多幫他緩解緩解疲勞。
感受到她手上快沒力氣了,林深說可以了。
這個傻姑娘,就因為和她說了一句謝謝,她手酸了都不吱聲,吭哧吭哧的賣力氣。
特別是回頭看到她腦門上的那一小層細(xì)密汗水還有臉上的傻笑時,林深想笑她。
可是嘴角才稍稍揚起,鼻腔卻莫名發(fā)酸。
真是個傻姑娘。
休息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。
感覺還什么事情都沒做就已經(jīng)下午了。
到了該去幼兒園接菌菌的時間。
鹿可可在家做飯,林深開車去接菌菌。
等父女二人回到家,飯菜也剛好都擺上桌。
菌菌才換好鞋,把書包扔沙發(fā)上就跑來桌子這邊。
望著一桌子菜,她星星眼地“哇”了一聲。
這兩天林深說累,休息,鹿可可就把飯菜做得豐盛些。
多吃點好吃的,也有助于消除疲勞。
想是這么想。
但林深的反應(yīng)沒特別大,反倒是菌菌,她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,從去陽臺看向日葵,變成了先來桌子這邊看菜。
每次都要“哇”一聲。
真不知道她哪來的那么多驚訝。
搞得好像以前都沒給她做好吃的一樣。
“菌菌,洗手了嗎?”
鹿可可余光瞥見菌菌要先偷吃,她在廚房里出聲制止。
菌菌收回小手,去廚房洗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