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姨娘還是這般?!?
禾草低頭揉了揉鼻,又擦了擦眼角,頭也不抬,這個聲音她太熟了,轉(zhuǎn)身準(zhǔn)備離去,卻被一個力道帶回。
“你撞了我,連個不是也不賠,怎么?對別人有禮有節(jié),對我就這般隨意?”男人一句逼問一句,剛才她和公孫星說的話,他可全聽到了。
禾草掙開他的手,屈了屈膝:“剛才是我的不是,沖撞了魏大爺。”
一時間兩人都沒再說話,也不知是置氣還是無話可說。
魏澤眼往下睨著:“嗯,這才是你,乖覺伶俐,順勢多變?!蹦腥诉M(jìn)前一步,兩人間的距離不到咫尺:“馬上要過年了,你要不要來我府上過除夕?今兒夫人還問起你?!?
“不去了罷,這個年我就在店里過了。”
魏澤停頓了一會兒,聲音里帶了絲不悅:“隨你?!?
說罷拂袖離去,禾草眨了眨眼,暗罵一聲,什么臭毛病,既然看她不耐煩,還往她跟前湊,屬狗的?!
禾草四面張望,見二丫快步走來。
“怎的這半天?”
二丫撐著膝蓋,喘著大氣:“主子,這園子忒大,光尋茅廁都費(fèi)了不少工夫,問那些丫頭,一個個拿鼻孔看人,戲弄我,也不給我指明道,這才耽誤了?!?
禾草點(diǎn)頭:“回去罷?!?
“噯!”
二人回了店子,店鋪的門已落下,二丫上前敲門,門栓抽動,店門打開。
阿贊見禾草回了,笑得眼睛都是彎的,二丫從他身邊經(jīng)過時,多看了一眼,心道,傻子?
“怎么還沒睡下?”禾草見阿贊一身整齊。
“夫人還沒回,我等夫人回來。”阿贊等禾草二人進(jìn)來,將門板落下,從里面插上門栓,“夫人吃了么?廚房熱得有飯菜?!?
阿贊不問還好,他一問,肚子真是餓了,在侯府時,婆子雖拿了吃食上來,她并沒怎么好好吃。
“那端上酒菜來,我們再吃一桌?”禾草說道。
阿贊歡快應(yīng)下去了。不一會兒,熱飯熱菜擺上了桌,又篩了酒來。
“阿贊,你也跟著吃些,咱們?nèi)撕群染?,今晚上月色甚好,也學(xué)著古人風(fēng)雅一回,月下飲酌?!焙滩菡惺肿尠①澴?,這孩子跟她很像,不自覺多疼他幾分。
窗上映滿了皎皎月光,三人圍坐在屋內(nèi)的暖爐邊,一直吃到二更天方散場。
……
窗前過馬,到了年節(jié)跟前,禾草讓二丫和阿贊預(yù)備了年貨,給三保放了假,每人分發(fā)了該有的月錢,另包了紅荷包。
三保千謝萬謝,拿著手里有分量的喜錢,回家同家人過年去了。
除夕這晚,阿贊在廚房提前預(yù)備下年夜飯,禾草和二丫給他打下手。
如果說禾草是苦水泡大的,那阿贊這孩子就是毒水里養(yǎng)大的,家務(wù)事上,沒有他不會做的,手腳利索,樣樣精通。
阿贊一邊用長筷翻著鍋里的鮮炸,一邊招呼鍋里蒸的珍珠丸子,兩只手忙個不停,可嘴角一直掛著笑。
禾草則在一邊攪拌餡料,阿贊看了一眼,心情更好了,又轉(zhuǎn)過眼看二丫,少年掛著的嘴角立馬回落。
那人就是來搗亂的,讓她和面,面和得跟石頭一樣,讓她擇菜,好壞不分。還有,那是什么表情?嘴角抿得又直又剛。
二丫似是覺察到阿贊的視線,抬頭看過去,嘿笑了兩聲,然后繼續(xù)她的“杰作”。
少年無奈搖搖頭。
到了晚間,豐盛的飯菜端上桌,什么油淋雞、醬鹵鴨、清蒸魚、香酥三鮮、蛋餃、細(xì)果鮮炸,翠葉豆腐,葷素齊備,壘了一大桌,窗子半敞,屋里燒了小火盆,暖融融的。
三人倒上酒,正要舉杯,店鋪的門被敲響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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