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頓了頓,又補充道:“李書記還說了,等你們醒了,就直接去國營飯店那邊吃早飯,他們都給你們留著呢!”
這話一出,秦東揚三人的臉上,更是火辣辣的。
人家公社的干部,一大早就來過了。
而他們呢?
睡到現(xiàn)在才起來,還讓主人家一直惦記著早飯。
童志軍的頭,垂得更低了,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:“這……這怎么好意思……”
鄭曉麗更是緊張地揪著自己的衣角,一不發(fā)。
秦東揚深吸了一口氣,壓下心頭的窘迫。
他對著那位大嬸,鄭重地道了聲謝:“謝謝您,大嬸,我們知道了。”
然后,他轉向童志軍和鄭曉麗,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果決。
“走吧?!?
“我們現(xiàn)在就過去?!?
“另外……”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兩人,眼神變得無比嚴肅,“從今天開始,工作期間,任何人不許再碰一滴酒?!?
“這是命令?!?
童志軍和鄭曉麗齊齊立正,低聲應是。
“是,隊長!”
再沒有半分猶豫。
三人不再多,邁步走向國營飯店。
清晨的西北,空氣是涼的,帶著泥土特有的腥氣。
可三人的臉,卻一路都在發(fā)燙。
尤其是秦東揚,他身為隊長,卻帶頭宿醉誤事,心中的懊悔如同野草般瘋長。
這條通往國營飯店的土路,不長。
可他們卻覺得,像是走了一輩子那么久。
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自己滾燙的臉皮上。
終于,那掛著“國營飯店”四個褪色紅字的木牌,出現(xiàn)在了眼前。
飯店的木門虛掩著,里面透出一陣陣飯菜的香氣。
秦東揚深吸一口氣,推開了門。
“吱呀——”
一聲門軸的呻吟,屋里的人聞聲回頭。
灶臺前,一個魁梧的身影正忙活著,正是昨晚那個豪氣干云的廚師,周國軍。
他身上系著一條洗得發(fā)白的圍裙,手里拿著一把大鐵勺,見到三人,黝黑的臉上立刻綻開一個比太陽還燦爛的笑容。
“哎呀!秦醫(yī)生,你們可算醒啦!”
他的嗓門依舊洪亮,震得屋頂?shù)幕覊m都仿佛要簌簌落下。
那笑容里,沒有半點責怪,只有純粹的、不加掩飾的樂呵。
這一下,反倒讓準備好接受批評的秦東揚三人,更加無地自容。
秦東揚的喉結滾動了一下,聲音有些干澀:“周同志,實在是不好意思……我們……”
“我們起晚了,本該一早就去衛(wèi)生院報到的。”
他的話語里,充滿了歉意。
童志軍和鄭曉麗也跟在后面,腦袋垂得像兩只斗敗的鵪鶉。
“嗨!說這客氣話干啥!”
周國軍把鐵勺往灶臺上一擱,發(fā)出“哐當”一聲脆響,蒲扇般的大手在圍裙上擦了擦,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。
他上下打量著三人,笑得更開心了:“睡得還好不?”
秦東揚一怔,沒想到他會問這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