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因在于張顯圣的那盞鬼燈,被‘鬼’打了個烙印。
這鬼烙印不知品階為何,但曹固的厲鬼被完全壓制了。
他當(dāng)下試著驅(qū)使了鬼燈,卻發(fā)現(xiàn)鬼燈的力量完全被壓制,馬頭厲鬼的陰影透過燈籠的光照向四周,曹固感覺到自己的厲鬼感受到了威懾,本能的要逃走。
這鬼燈竟然擁有了驅(qū)趕厲鬼的作用!
且因為鬼燈被鬼印壓制,任何人在使用它的同時,完全不會受它壓制。
一想到這里,曹固心生惶恐與嫉妒。
自同山縣有燈祭以來,縣內(nèi)再也沒有發(fā)生過大的鬼禍,‘神燈’的存在甚至能由普通人‘馭使’,繼而發(fā)揮出馭鬼者的力量,且辦鬼案從未失手。
無論是江文、江武,還是在二人之前的上幾任馭鬼者,俱都無法完全掌控神燈。
可這位帝京來的趙大人竟然能在這鬼燈上徹底打印,這不得不讓曹固忐忑。
受過鬼烙印的鬼燈已經(jīng)變成絕佳的防身之物。
看樣子,這位張氏一族請來的供奉擁有此燈,應(yīng)該會活上很長時間了——這也意味著他將來的地位會大大不同。
曹固想到這里,生出念意,想要將這兩盞打下烙印的鬼燈強行奪取。
只是再一想到那位神秘莫測的趙大人,這樣的念頭又被他強行壓制住。
……
在曹固趕來迎接趙福生起身之前,他親自去圣人廳等鎮(zhèn)魔司十廳查看過,鎮(zhèn)魔司內(nèi)供奉的72尊金漆鬼雕像并沒有回歸。
自梁隅當(dāng)年創(chuàng)辦燈祭以來,距今已經(jīng)許多年的時間,這樣的事情從未發(fā)生過。
這也印證了張顯圣等人昨夜說的話是真的:趙福生憑借一人之力,召喚兩尊牛頭、馬面的鬼物,將這72尊鬼神像一掃而空。
同山縣兩位馭鬼者雙胞胎出門在外,帝京來人,打破縣內(nèi)平衡,燈祭在即……
樁樁件件的事情即將發(fā)生,也不知同山縣還會有什么變故。
曹固正心慌之際,突然庭院前方的房門被打開,趙福生的聲音響起:
“曹大人來了?請進就是?!?
正想著事情的曹固心神一凜,收起心中雜念,示意跟在自己身后的眾人端著熱水、早餐等物前進,魚貫進入房內(nèi)。
“大人昨夜可睡得好?”他小心翼翼問候了一句。
趙福生看了他一眼:
“同山縣的金漆鬼像我已經(jīng)收走了?!?
曹固早已經(jīng)知道這件事,可聽到趙福生這樣一說時,他依舊渾身一震。
“大人——”
他欲又止。
可是趙福生已經(jīng)展現(xiàn)過她非凡的實力,許多話曹固不敢提。
只是他不說,趙福生卻猜得出來他話中未盡之意,當(dāng)即道:
“金漆鬼像是同山縣歷來就有的供奉之一——”
她用的是‘之一’二字,曹固也是聰明人,當(dāng)即聽出她話中外之意。
他心里大石立即落地:
“大人,金漆鬼相確實是同山縣特有供奉之一,托鬼像所賜,這些年來同山縣一直太平。”
曹固道:
“聽張顯圣說,大人仁慈,不忍鬼像傷人,可、可如今死的只是少量鄉(xiāng)奴,一旦平衡打破,死的可是大量百姓,望大人三思。”
“你放心?!壁w福生微微一笑:
“我既然來了,就要將同山縣的情況查個分明。”
這里的鬼禍達(dá)成了平衡,證明有東西彼此克制。
“大人,我懷疑燈祭與神像之間可能就是彼此牽連的東西——”曹固話音未落,趙福生立即喝斥:
“糊涂!”
她一說完,曹固渾身一抖。
趙福生道:
“同山縣的這樁禍?zhǔn)驴刹恍 !彼馕渡铋L的看了曹固一眼:
“搞不好是有覆滅危機的,曹大人。”
曹固硬著頭皮拱手:
“小人愚鈍,還請大人明示?!?
趙福生也不管他是揣著明白裝糊涂,還是想法鉆入牛角尖,一時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
她說:“曹大人,金漆鬼像出自燈祭。”
曹固點了點頭:
“這些鬼像金身曾是制燈者之一?!?
他們生前參與了制燈,最終未能完成制燈儀式,死后厲鬼復(fù)蘇,化為厲鬼。
“你也是馭鬼者,應(yīng)該知道,兩者這樣算是出于同源?!?
趙福生的話令曹固笑容僵住,勉強道:
“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——”
“出于同源,不可能相生相克,金漆厲鬼本身就可能是鬼燈倀鬼之一,所以才會受鬼燈分身所引?!壁w福生冷冷道:
“提燈人提的并非鬼燈厲鬼本體,所以這些提燈人才會因參與制燈的緣故,因緣際會之下與大兇之物接觸而不被反噬?!?
否則厲鬼兇狠,馭鬼者都如同走鋼絲,更何況區(qū)區(qū)提燈人?
金漆鬼像每年七月復(fù)蘇,游走同山縣享受供奉,最終卻能被提燈人引回鎮(zhèn)魔司,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。
再加上它們生前身份,趙福生更加篤定它們屬于鬼燈法則之一。
“兩者相輔相成,出于同源,并非相互克制?!壁w福生道:
“克制鬼燈的,另有東西,同山縣還有一場大危機?!?
她的話將曹固嚇得不輕。
趙福生冷冷看他目光閃爍的樣子,輕笑了一聲。
同山縣馭鬼者實力非同一般,她說的這些話,江文、江武二人未必心中沒數(shù),只是人人揣著明白裝糊涂,禍?zhǔn)聸]爆發(fā),就得過且過,沒有人愿意去招惹是非而已。
包括眼前的曹固,興許也知道,只是裝傻充愣。
“好了,你也別裝模作樣?!?
趙福生不欲再說這個問題。
曹固干笑了兩聲,也極有默契的將這個話題撇開,接著問道:
“既是照大人所說,接下來咱們應(yīng)該怎么做呢?”
趙福生道:
“照原定計劃,我打算今日先去郝家祠?!?
曹固松了口氣:
“既是如此,那大人洗漱用飯,馬車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妥當(dāng),只等大人收拾完,我們即刻出行?!?
趙福生搖了搖頭:
“我們先出門,辦正事?!?
她下之意,是不打算在鎮(zhèn)魔司內(nèi)用餐。
曹固愣了一愣,想起昨夜她也拒絕用餐,最終嘴唇動了動,沒有出聲,只是點頭起身。
車輛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好了。
曹固也打算親自陪同前行,現(xiàn)眾人同行的,還有昨夜兩名因差陽錯得了好處的提燈人:張顯眼及另一名提燈人秦詠春。
眾人上車之后,趙福生這才看向秦詠春。
他約摸四十歲的年紀(jì),臉龐方正,濃眉大眼的,可因為是提燈人的緣故,眉眼之中纏繞煞氣。
見趙福生看他,他很是畏懼,卻強作鎮(zhèn)定。
在馭鬼者的面前,普通人如同螻蟻。
昨夜他見過趙福生出手,殺鬼如殺雞,將一群令提燈人聞風(fēng)喪膽的厲鬼收拾得干干凈凈。
“你叫秦詠春?”
趙福生問。
秦詠春立即束手束腳了,結(jié)結(jié)巴巴應(yīng)了一聲:
“是?!?
曹固冷冷盯了他一眼,眼中透露出一個信息:爛泥扶不上墻。
他瞪完秦詠春,就看向趙福生:
“大人,這小子是昨夜有幸被大人借燈、打印的提燈人之一?!?
趙福生想起來了,他的燈被自己借手后,遞給了陰差牛頭喬越生。
“你姓秦,是不是秦家的人?”趙福生問。
曹固低垂下眼皮,沒有出聲。
秦詠春偷偷轉(zhuǎn)頭看了曹固一眼,最終無可奈何的道:
“回大人,我是秦家的人?!?
秦家雖說至今已經(jīng)落魄,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——他們只是無法復(fù)刻當(dāng)年擁有馭鬼者時的輝煌,可又遠(yuǎn)勝一般人。
“如今秦家的族老是我親堂伯?!鼻卦伌旱?。
他竟然是秦家核心血脈。
趙福生略一細(xì)想,就明白過來。
秦家今時不同往日,可沒辦法像張氏一樣擁有多名提燈人,還能從提燈人中選出一名備選棋子。
不過秦詠春是族系血脈對趙福生了解案情來說倒是有好處。
她露出笑意:
“聽曹大人說,早前遺江鎮(zhèn)是你們秦家的領(lǐng)地?”
秦詠春一聽這話,臉上強擠出一絲笑意。
他雖說極力控制,但看得出來還是有些生氣:
“大人,遺江鎮(zhèn)原本是我們秦家的祖地,早前祖輩僥幸馭鬼,進了公門,后面花錢將那里買了下來,是正經(jīng)上了官府稅冊的?!?
趙福生對此事不予置評,只將他話記在心中,聽他繼續(xù)道:
“哪知后來祖輩去世,郝江民——”
他話沒說完,曹固輕輕‘嗯’了一聲。
“郝江民最后顛倒黑白,竟說遺江鎮(zhèn)是他們的,因此雙方打起了官司。”秦詠春一聽曹固提醒,渾身一震,立即收斂了怒火,勉強的說道。
他不細(xì)說,趙福生也猜得出來,兩家手段俱不干凈。
她對于這兩家地主之爭的過程不感興趣,也沒有心思去為人主持公道,分辨黑白是非,她只在意遺江鎮(zhèn)的這場官司。
“我昨天聽曹固說,你們兩家在打官司?”她問道。
秦詠春一聽到提及官司,表情立馬變得慎重了,他眼里閃過一絲懊悔,又有些畏怯,聲音也小了些:
“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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