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完之約
“福生?！必釢M周拉了拉趙福生的手，等她低頭之后，小孩迫不及待的問：
“黃泉路發(fā)生什么事了？”
她說完這話，劉義真倒是不覺得意外，范氏兄弟卻好奇的看了她一眼。
在鎮(zhèn)魔司大部分人心里，蒯滿周好奇心不強(qiáng)。
她不愛與其他人交流，許多時(shí)候除了粘著趙福生外，從不與鎮(zhèn)魔司內(nèi)其他人互動，其實(shí)除了趙福生、孟婆外，旁的人對她都有些犯怵。
范無救偷偷以眼角余光看她，見她氣鼓鼓的樣子，還覺得這小孩挺可愛的。
“回去和你說?！?
趙福生和她說了一句，接著又將頭轉(zhuǎn)了回去，看向葛大牙處。
“……”
蒯滿周的嘴角高高嘟起，有些不開心，但并沒有多說什么，只是以腳尖踢了踢地上的泥土。
“大人，黃、黃泉路咋了？”
蔡大頭縮了縮腦袋，不知道自己提到楊桂英嫁到黃泉路附近的莊子時(shí)，怎么鎮(zhèn)魔司的這群大人臉色就變了。
也不知為什么，他這一刻感到有些寒意，便搓了搓胳膊，問了一句。
趙福生并沒有回答他的話。
她問蔡大頭：
“你怎么知道楊鐵漢一家外出是要去楊桂英家？”
蔡大頭雖說也好奇黃泉路是不是出過什么事，才會令這些大人物如此在意，但趙福生不想提，也沒有他繼續(xù)追問的份。
此時(shí)見她繼續(xù)問話，便老實(shí)答道：
“聽說桂英懷孕了，這一胎可能是個男娃呢?！?
他說完，趙福生就道：
“也就是說，楊家是要去看望出嫁的女兒了？”
“可能是?！辈檀箢^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趙福生聽到這里，皺起了眉。
她覺得蔡大頭這話有些不對頭。
楊鐵漢的這個二女兒嫁到了黃泉路附近的村子，從蔡大頭話中可以推敲出，楊桂英婚后子嗣不順——再詳細(xì)一點(diǎn)解讀，就是楊桂英興許有過生育，但生了女兒，并沒有生過男娃。
對于此時(shí)的村里人來說，傳宗接代應(yīng)該是個大事件，所以楊桂英懷孕，娘家人去看她也算是說得通。
但是去看懷孕的女兒本來也是好事，為什么楊家只有大人去，卻留一個半大的娃子在家中？
她想到這里，又轉(zhuǎn)頭問葛大牙：
“昨夜你遇到楊鐵漢時(shí)，他的神色開心嗎？”
“神、神色？”葛大牙愣了一愣，接著答道：
“好似、不大開心——”
“這就對了?！壁w福生點(diǎn)頭。
“這怎么就對了？”蔡大頭有些納悶，“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？”
趙福生解釋道：
“我說了，楊鐵漢昨晚打水的原因，是因?yàn)榻袢找獛Ъ胰顺鲩T?！?
葛大牙、蔡大頭相互對望了一眼，仍沒明白她話中意思，卻是齊齊點(diǎn)頭。
范無救這下舒服了。
其實(shí)他也聽不懂，但鎮(zhèn)魔司中的其他人太精了，每當(dāng)眾人討論事件時(shí)，唯有他一人不懂的感覺太難受了。
此時(shí)這些村民也愚蠢不堪，反倒讓他放松了許多。
“可家人出門，這和他開不開心有什么關(guān)系？”蔡大頭怯生生的問。
“因?yàn)樗麕С鲩T的，是長子、次子兩個青壯年?！壁w福生答。
村民大部分人仍沒聽明白，范必死搖了搖頭，索性替趙福生解釋道：
“如果是喜事，探望孕婦，應(yīng)該全家人去，但楊鐵漢只帶了兩個壯年的兒子，留了小兒子在家中，應(yīng)該是準(zhǔn)備帶兩個兒子去撐場面，怕產(chǎn)生沖突后楊家人吃虧的?！?
而不帶小兒子，是楊老幺年紀(jì)小，去了也幫不上忙，反倒有可能吃虧的緣故。
范必死這樣一解釋，村民頓時(shí)就明白過來了。
“原來如此?！辈檀箢^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，接著又疑惑不解：
“可桂英懷孕是好事，鐵漢他們怎么會帶兒子去鬧事呢？”
他話音剛一落，人群的外圍便有個人小聲的道：
“大頭菜，你消息不靈通。”
“……”
一聽‘大頭菜’這個稱呼，蔡大頭頓時(shí)暴跳如雷。
他一時(shí)忘了在趙福生等人面前的順從與膽怯，怒聲道：
“狗日的于老三，你在大人面前胡亂語些什么?！?
“……”趙福生嘴角抽搐，接著喊：
“說話的于老三，你給我進(jìn)來?！?
村民圍成的人墻有片刻的騷動。
不多時(shí)，一個瘦得像猴一樣的干巴老頭兒擠了進(jìn)來。
他穿了一件破爛的衣裳，冷得直抖。
一雙手籠進(jìn)兩個爛得像刷子一樣的袖口中，見到趙福生時(shí)，便膝蓋一軟，跪了下去叩了個頭：
“官爺大人好?！?
“起來說?！壁w福生示意他起身回話。
他想了想，一屁股坐到自己腳后跟上，說道：
“我不敢起來，這樣坐著回大人的話?！?
趙福生也就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“你剛剛說，蔡大頭的消息不靈通，是什么意思？”她問道。
于老三就道：
“大頭菜——”他脫口而出喊完之后才意識到不妥，又有些心虛的看了蔡大頭一眼。
蔡大頭那張略有些黑的面龐脹得泛紅，拳頭捏得手背青筋都鼓出來了，卻礙于趙福生等人在，沒有貿(mào)然開口。
“——大頭、蔡大頭說的楊鐵漢一家去看桂英是對的，但桂英懷孕都是早前的消息了?！?
于老三道：
“大人說得對，楊鐵漢一家怕是要去尋桂英男人晦氣的?！?
趙福生聽到這里，終于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線索。
她神情一振：
“這話怎么說？”
“大人有所不知，桂英成親得早，十四就嫁到黃泉路那邊的黎家坳，她男人上頭有四個姐姐，才生了他一個獨(dú)苗，家里挺緊張的?！?
于老三說完這話，趙福生的眉頭一挑：
“你怎么這么清楚？”
他咳了一聲：
“大人，我家的婆娘就是跟桂英婆婆當(dāng)年同一個村的，還是遠(yuǎn)親的老表。因?yàn)橛羞@一層關(guān)系，桂英成親后，我婆娘跟桂英娘也走得近，偶爾說些話，回頭我婆娘就跟我說了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?！?
雖說于老三跟楊鐵漢一家的關(guān)系有些繞，但總的來說也勉強(qiáng)算是沾親帶故，他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便也說得通了。
“你接著往下說?！壁w福生道。
“是?！庇诶先c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，又說道：
“桂英成親后肚皮不大爭氣，接連兩三年都沒懷孕，她那婆婆可不好惹，是十里八鄉(xiāng)出了名的快刀嘴，前幾年的時(shí)候，桂英可沒少受她挫磨?！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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