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九點(diǎn),夏夏從自己房間出來,看了看不遠(yuǎn)處周寅坤的房間,里面沒亮燈。
昨天經(jīng)歷了圍堵追殺,身心俱是疲乏,她很早就睡了。今天的別墅出奇地安靜,菲傭說早上還有警察來過,何老心情很不好。夏夏便只在花園里逛了會兒就回了房間,學(xué)習(xí)完抬頭一看,才發(fā)現(xiàn)天都黑了。洗完澡,她重新給后腰處的傷口上藥,才忽然想起一件事。
昨天回來的出租車上,她問要不要買藥,周寅坤說別墅里有,他要先去見外公,讓夏夏找找。結(jié)果吃完晚飯她就回去睡了,把這件事忘得干干凈凈。
夏夏套了件外套,手里拿著從醫(yī)藥箱里找出的藥和紗布,打算放到周寅坤房間門口。
何玉龍的別墅很大,分成兩棟,夏夏住在靠近花園的獨(dú)立小幢,跟主幢分開,便不會碰到進(jìn)進(jìn)出出的陌生人,更加自在舒適。
周寅坤的房間在主幢,過去需要經(jīng)過花園的小路。夏夏剛出來,就遠(yuǎn)遠(yuǎn)看見一道高大的身影,她一眼就認(rèn)出他。
只是周寅坤并沒有要回房間的意思。
夏夏本想叫他,可距離太遠(yuǎn),他應(yīng)該也聽不見。既然他都回來了,那還是當(dāng)面把藥給他比較好,不然等周寅坤自己想起來這事,肯定又要訓(xùn)她。
而且,他為什么往別墅后面走?菲傭說,別墅背面是曾外公養(yǎng)狗的地方,那些狗很兇,都會咬人,所以全都關(guān)在狗圈里用鐵鏈拴著。
一時好奇,夏夏跟了過去。
越往后走,果真越能聽見此起彼伏的狗吠聲,而且是聽得出的兇狠,聽得夏夏不自覺地停住了腳步。
對于動物,她喜歡那種小小的軟軟的,對兇神惡煞的大型動物一向敬而遠(yuǎn)之。她看見周寅坤徑直走了進(jìn)去。
里面立刻響起更兇猛的狗叫。去看狗……應(yīng)該很快就能出來吧?這么想著,腳邊忽然被一團(tuán)軟軟的東西碰了下,夏夏低頭一瞧,居然是只小貓崽。
白絨絨,很小聲地喵喵叫著。
夏夏一笑,輕輕把它抱起來,小白貓軟軟一團(tuán),抱在懷里像個小球。
她抱著它坐到旁邊的秋千上,秋千輕輕搖動,小白貓趴在她的腿上,像要睡著了。女孩的手一下下?lián)嵩谛∝埳砩希龝r不時低頭看看貓咪,又時不時回頭看看狗圈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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狗圈很大,這里關(guān)著幾十只烈性大型狼犬。
每只狼犬都分別關(guān)著,正中間是一個冷水池。池中冷水通著狼犬們的水槽。
此時此刻,冷水池中跪著一個上半身赤裸的男人。他跪得筆直,后背被鞭子抽得皮開肉綻,正對面的墻上還掛著數(shù)不清的酷刑器具。在這里,再大的鞭子聲和慘叫聲都會被狗吠聲掩蓋,外面聽不出半點(diǎn)端倪。
血順著后背傷口滴到冷水池中,又順著水槽流到狼犬那里,它們喝慣了血水,眼睛貪婪地看著池中的人。遭受不住懲罰死在池子里的,尸體就會直接被扔給這群狼犬,撕碎嚼爛連渣都不剩。
周寅坤走進(jìn)來,里面鞭子聲停了一瞬,他看著里面的人,笑了笑:“我想跟他單獨(dú)聊聊?!?
抽鞭子的人知道這位是何老的親外孫,他才回來幾天,何老就安排他為社團(tuán)做事,反觀魏延竟被罰著來了狗圈,孰輕孰重不必多說。
那人立刻點(diǎn)點(diǎn)頭,什么都沒多問就出去了,順便還關(guān)上了門。
周寅坤經(jīng)過那一只只狼犬,走到了冷水池旁,跪在里面的人側(cè)頭看向他。周寅坤低頭,打量了魏延。
肌肉線條緊實(shí),透著常年訓(xùn)練出來的力量感。后背的新傷暫且不論,胸前和小腹都有不少舊傷疤。
這張書生臉之下,當(dāng)真是一具練家子的身體。
“我這次回來,是要借和安會的手做筆大生意。搶你的位置也是為了生意,否則那位置白送我都不要?!敝芤つ闷疬€沾著新鮮血液的鞭子,浸入冷水池,血色迅速暈開。
他微微挑眉,把鞭子拿起來打量了下,手柄處殘留著鹽粒。還挺能忍的。
魏延盯著他,“所以你果然不是做珠寶的?!?
周寅坤把玩著鞭子,聽見這話嗤笑道:“那東西能賺幾個錢。滿滿一箱也不如一塊白磚。”
魏延神情微變,顯然是明白周寅坤在說什么。
“何老絕不會同意?!?
“外公老了,也該退休享享福,他同不同意有什么重要?他退下來,社團(tuán)做什么生意就與他無關(guān),否則還選坐館干什么?!?
周寅坤踱步到他面前,單膝蹲下,對上魏延的眼睛:“坐館三年一選,三年時間足夠鋪開所有渠道。貨源在緬甸,香港作為中轉(zhuǎn),一年的利潤幾萬個賽馬場也比不上。我不會在香港久待,這邊需要有人坐鎮(zhèn)。所以三年后坐館還可以是你的,利潤分成也都好說?!?
魏延看著那雙黑眸,沒有說話。
“當(dāng)然,你也可以不答應(yīng),更可以現(xiàn)在就去外公那里告狀。不過他現(xiàn)在信不信你可就難說了。我呢,是不會承認(rèn)的,我只會告訴他昨天受的傷非常疼。”
“呵。所以,從頭到尾都是算計(jì)好的?!蔽貉永湫?。
忽然想到什么,他眸中一閃。上次那么快地批下賽馬場,這次o記又這么巧地來問話,前者或許根本就不是人情幫忙,后者更不像是運(yùn)氣巧合……這背后一定有更深的瓜葛。
周寅坤等了幾秒,沒有等來答復(fù),他扔了鞭子站起身,抬腳就往外走。
“等等?!北澈髠鱽砺曇?。
男人腳步停住。
“我憑什么信你,三年后的事誰又說得準(zhǔn)?!?
周寅坤回頭,笑問:“你有的選嗎?”
聞,魏延微微垂眸。何老沒有聽一句解釋,就直接罰了他。他并不在意究竟是誰授意,也不在意這其中有沒有任何誤會,何老是在表態(tài),任何人都不能有動他親外孫的念頭。
想要繼續(xù)留在和安會,留在何老身邊,就不能跟周寅坤成為敵人,至少表面上不能。退一步想,起碼何老還有選雙坐館的打算,如果非要置周寅坤于死地,惹怒何老,最后恐是會讓旁人坐收漁利。
“好,我答應(yīng)?!蔽貉痈纱嗟馈?
周寅坤挑眉,盯他幾秒。然后他走回去,朝魏延伸手,“那就合作愉快?!?
魏延握上那只手,周寅坤直接把他拉了起來,“還跪什么跪,外公那邊我去說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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