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子里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。
根生伯和老伴臉色發(fā)白,顯然又氣又怕。那幾個壯漢往前逼近了一步,隱隱將根生伯圍在中間,大有一不合就要動手的架勢。
江塵將手中的菜慢慢放下,站起身。
他的動作并不快,卻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他走到根生伯身邊,與他并肩站在一起,目光平靜地看向王富貴,語氣聽不出什么波瀾:
“這位村長,修路集資,按理說是好事,不過,既然村民有疑慮,把賬目公開透明地讓大家看看,豈不是更能消除誤會,也能更好地推進工作?!?
他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(wěn)力量,在這緊張的氣氛中顯得格外清晰。
王富貴和他身后的壯漢們都愣了一下,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像是外來客的年輕人會突然插話,而且一開口就直指要害。
王富貴重新打量起江塵,眼神變得更加陰鷙:
“你算個什么東西?我們村里的事,輪得到你一個外人指手畫腳?我看你是存心來找茬的吧!”
那幾個壯漢也摩拳擦掌,面色不善地圍攏過來,目光兇狠地盯住江塵,威脅之意昭然若揭。
小小的院落里,空氣仿佛凝固了,一場沖突似乎一觸即發(fā)。
根生伯緊張地抓住了江塵的胳膊,想把他往后拉,生怕他因為幫自己說話而惹上麻煩。
江塵能感覺到根生伯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在微微顫抖,那粗糙的手心里滿是冷汗。
老人壓低的聲音帶著焦急和后怕:“后生,別,別說了,這事跟你沒關(guān)系,你別惹麻煩……”
根生伯轉(zhuǎn)向王富貴,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,腰不自覺地彎了下去:
“村長,您別生氣,他年輕不懂事,亂說話的,這錢……這錢俺們再想想辦法,您看……要多少?”
王富貴冷哼一聲,對江塵那讓他不舒服的眼神依舊耿耿于懷,但見根生伯服軟,便暫時將注意力轉(zhuǎn)回,伸出一只手,五指張開晃了晃:
“八千!一分不能少!就你家拖到現(xiàn)在,已經(jīng)影響全村進度了!”
八千。
江塵心中默念,這個數(shù)字對于他而或許不算什么,但看著這家徒四壁的土屋,院子里散養(yǎng)的幾只雞,以及根生伯和老伴身上洗得發(fā)白的衣物,他清楚地知道,這筆錢對這兩位老人意味著什么。
這幾乎是他們不吃不喝幾年都難以攢下的巨款。
根生伯倒吸一口涼氣,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,聲音帶著絕望:
“八……八千?村長,這……這也太貴了,去年不是才三千嗎?怎么今年就……”
“物價漲了,工錢也漲了,懂不懂!”
王富貴不耐煩地打斷他,語氣蠻橫,“你別跟我廢話,今天拿不出錢,別怪我按規(guī)矩辦事!”
一旁的老嫗也撲了過來,帶著哭腔哀求道:“村長,行行好,俺們就是不吃不喝,幾年也賺不了這么多錢啊……您就高抬貴手,少點,再少點行不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