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光陽那句“媳婦……今晚……”的尾音還含在喉嚨里。
沈知霜溫軟的唇已貼了上來。
帶著飛龍湯的鮮香和虎骨酒的醇烈,氣息灼熱地堵住了他所有未盡的語。
黑暗中,陳光陽只覺腦門“嗡”的一聲,全身的血都朝著一個地方涌去。
摟在媳婦腰上的手臂猛地收緊,粗糙的掌心隔著薄棉襖,清晰感受到她脊背繃緊又倏然放松的細(xì)微戰(zhàn)栗。
“嗯……”
沈知霜含糊地溢出一聲,不是抗拒。
倒像被這突如其來的洶涌情潮撞得有些暈眩。
她微微側(cè)頭,唇稍稍退開寸許。
黑暗中喘息細(xì)細(xì),溫?zé)岬臍庀⒎髟陉惞怅栴i窩。
帶著酒意和獨(dú)屬于她的、干凈皂角混著奶香的體息。
“輕點(diǎn)…孩子們…還有王叔……”
她聲音壓得極低,像雪粒子落在窗紙上的輕響。
手指卻無意識地揪緊了他肩頭補(bǔ)好的棉襖破口,那處針腳細(xì)密,是燈下她一針一線撫平的。
陳光陽哪里還聽得進(jìn)這些。
副鎮(zhèn)長!他媳婦要當(dāng)副鎮(zhèn)長了!
這念頭混著虎骨酒的烈性在四肢百骸里燒,燒得他心口滾燙。
他一手托住沈知霜的后腦,帶著厚繭的拇指摩挲著她耳后那片細(xì)膩的肌膚,尋著那溫軟的唇瓣又重重吻了下去。
這一次不再是淺嘗輒止,而是帶著攻城略地的蠻橫,舌尖撬開她微合的齒關(guān),攫取著那份甘甜。
酒氣、汗味、山林的血腥氣與他媳婦身上清冽干凈的味道糾纏在一起。
在暖烘烘的炕頭上發(fā)酵出令人眩暈的濃烈。
“唔……”
沈知霜被他吻得有些透不過氣,身子軟得像團(tuán)棉花。
腳趾蜷縮著,本能地往他熱乎乎的小腿肚上貼。
陳光陽被那點(diǎn)涼意激得一顫,大手順勢滑下去,一把捉住她纖細(xì)的腳踝。
掌心傳來的觸感滑膩微涼,讓他想起深秋山澗里浸潤的鵝卵石。
他粗糙的手指沿著那優(yōu)美的足弓緩緩上移,指腹摩挲著腳掌上一塊比其他地方更紅潤的皮膚。
“別……”
沈知霜猛地一縮,腳踝在他掌心里掙了掙,聲音帶著羞赧的輕顫。
“癢……”掙扎間,膝蓋不經(jīng)意頂?shù)搅岁惞怅栄鼈?cè)。
陳光陽悶哼一聲,動作頓住,額角瞬間滲出細(xì)密的汗。
“咋了?”沈知霜立刻察覺不對,喘息未定地問。
黑暗中她看不清,但手指摸索著觸到他腰側(cè)繃緊的肌肉。
“沒事兒,”陳光陽吸了口氣,強(qiáng)笑道,“讓那老松樹枝子掛了一下腰眼兒?!?
其實(shí)是白天追那只最肥的飛龍時,從陡坡滑下,后腰狠狠硌在塊尖石上。
當(dāng)時只顧著獵物沒在意,這會兒讓媳婦的膝蓋一撞,才覺出火辣辣的疼。
他不想掃興,大手重新覆上她腰肢,隔著棉布感受那柔軟的曲線,“你男人皮糙肉厚,算個啥……”
話音未落,隔壁東屋大奶奶的炕上。
“咚”一聲悶響,緊接著是二虎帶著濃濃睡意的哭腔:“哎喲!哥!你踹我干啥!我雞屁股呢?!”
這一嗓子像顆炸彈扔進(jìn)了滾油鍋。
陳光陽動作徹底僵住,沈知霜更是像受驚的兔子,猛地從他懷里彈開。
手忙腳亂地扯過被子將自己裹緊。
只露出個通紅的臉頰和一雙在暗夜里水光瀲滟的眸子,緊張地豎起耳朵聽著隔壁動靜。
“誰踹你了!自己轱轆掉地下了還賴我!”大龍不耐煩的嘟囔聲傳來。
帶著被吵醒的惱火,“再嚎吵醒太奶和小雀兒,看爹不削你!”
“放屁!就是你蹬的!我夢見剛啃一口雞屁股,你就給我一腳踹飛了!”二虎委屈地控訴,吸溜著鼻涕,顯然是真摔疼了。
“噗……”
沈知霜沒忍住,把臉埋進(jìn)被子里悶笑出聲,肩膀一抖一抖。
剛才那點(diǎn)旖旎氣氛被這兩個活寶攪得煙消云散。
陳光陽挫敗地低吼一聲,重重砸回枕頭上,瞪著漆黑的房梁,感覺全身的血都在往腦門頂沖。
偏偏腰眼那處撞傷又隱隱作痛,真是冰火兩重天。
“這兩個癟犢子!”他咬牙切齒,恨不得現(xiàn)在沖過去把二虎拎起來問問,夢里那雞屁股到底有多香!
“好了好了,”沈知霜笑夠了,側(cè)過身,溫?zé)岬氖种笌е矒岬牧Φ?,輕輕落在他緊鎖的眉心和因懊惱而繃緊的腮幫子上。
“鬧騰一天,孩子們也累了,睡吧?!?
她的指尖微涼,帶著夜露般的清爽,奇異地?fù)崞搅岁惞怅栃念^的燥火。
他順勢抓住那只小手,拉到唇邊,報復(fù)似的在她掌心重重親了一口,發(fā)出響亮的“?!甭?。
“睡啥睡?王大拐那呼嚕打得跟打雷似的,西屋房梁都震得掉灰!”
果然,西屋傳來的鼾聲一陣高過一陣,抑揚(yáng)頓挫,間或夾雜著幾聲含糊不清的夢囈:“……副鎮(zhèn)長…嘎嘎紅火……”
沈知霜臉更紅了,嗔怪地輕拍了他手臂一下:“小點(diǎn)聲!讓王叔聽見!”
“聽見怕啥?”
陳光陽混不吝的勁兒又上來了。
胳膊一伸,重新將媳婦撈回懷里,這回沒再亂動,只是緊緊抱著,下巴抵著她散發(fā)著皂角清香的發(fā)頂。
“他懂個屁!”話雖糙,手臂卻收得極緊,仿佛抱著失而復(fù)得的稀世珍寶。
沈知霜安靜地伏在他胸口,聽著那沉穩(wěn)有力的心跳,
咚咚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