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奶奶懵了,隨即聞到二虎嘴里噴出的濃烈酒氣,再一看大龍那模樣,瞬間明白了!
老太太那臉“呱嗒”一下就撂下來了,眉毛豎得像兩把小刷子,猛地轉(zhuǎn)頭,火力全開對準(zhǔn)了陳光陽:
“陳!光!陽!你個癟犢子玩意兒!挨千刀的敗家子兒!”
陳光陽剛把小雀兒從沈知霜懷里接過來。
還沒喘勻氣兒呢,就被大奶奶這劈頭蓋臉一嗓子吼得一哆嗦。
“你個天殺的!作孽啊你!自己灌馬尿不算完,你灌兩個小崽子???!?。?!”
大奶奶氣得渾身直哆嗦,手指頭差點(diǎn)戳到陳光陽鼻子上,“你看看!你看看你把這倆崽子灌成啥樣了?!
這臉紅的!這燙的!這要是燒壞了腦子可咋整!我跟你拼了我!”
老太太說著就要往上撲,被沈知霜趕緊攔腰抱?。骸按竽棠?,您消消氣!不是光陽給灌的!是倆孩子自己個兒在酒坊偷喝的!”
“偷喝?他那么大個酒坊看不住倆孩子?他干啥吃的!”
老太太根本不聽解釋,矛頭依舊死死對準(zhǔn)陳光陽。
“陳光陽!你就是個不著四六的玩意兒!掙倆糟錢兒燒得你不知道姓啥了!
開個破酒坊,把自己兒子都禍害了!你瞅瞅這倆孩子讓你給嚯嚯的!小臉兒煞白…啊呸!通紅!跟煮熟的大蝦米似的!”
老太太氣糊涂了,顏色都說反了。
“太奶…奶…不…不怨我大哥…”
二虎在老太太懷里扭了扭,還挺“義氣”地想替他的“好大哥”陳光陽辯解。
“是…是我自個兒…想嘗嘗…我大哥…夠意思…沒…沒攔著…”
“聽聽!聽聽!”老太太更來氣了,摟緊了二虎。
指著陳光陽罵,“孩子都比你懂事兒!還知道護(hù)著你!你個當(dāng)?shù)?,心讓狗吃了?讓孩子喝成這樣?
你那酒是瓊漿玉液?。堪??!比金子還金貴?讓孩子這么惦記?!”
陳光陽被大奶奶這一頓連珠炮似的臭罵。
罵得是啞巴吃黃連……有苦說不出。
憋了半天,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:“大奶奶!您講點(diǎn)理行不?這兔崽子偷喝酒,還成我的不是了?”
“不是你的不是是誰的不是?!啊?!”
老太太唾沫星子橫飛,“孩子在你眼皮子底下!你沒看?。【褪悄愕腻e!你個廢物點(diǎn)心!白長這么大個子!連自己崽子都看不好!你還有臉跟我頂嘴?!趕緊的!
給我滾去熬醒酒湯!放點(diǎn)醋!放點(diǎn)糖!快點(diǎn)!”
老太太一邊罵,一邊麻利地把倆孩子往熱炕頭上拖。
大龍還算配合,暈乎乎地被奶奶安置在炕頭,裹上小被子,嘴里還嘟囔著“大餅…甜…”。
二虎可就不老實(shí)了,剛被放到熱乎炕上,這勁兒又上來了!
“熱…熱乎!”
二虎一骨碌坐起來,小臉紅得發(fā)亮,眼睛瞪得溜圓。
一掃剛才的迷離,精神頭十足,顯然是酒精刺激到亢奮期了。
他蹭地一下從炕上蹦下來,趿拉著鞋,在屋里開始轉(zhuǎn)圈兒,小胳膊還甩著,嘴里嚷嚷:“舒坦!得勁兒太奶奶你看我…我給你走個…貓步!”
說著,他就真在那不大的地上開始“走直線”。
一步三晃,東倒西歪,一會兒撞到桌子腿兒,一會兒差點(diǎn)踢翻洗臉盆。
沈知霜嚇得趕緊過去扶:“二虎!二虎乖,上炕躺會兒!”
“不…不躺!”二虎一甩胳膊。
勁兒還挺大,掙脫了沈知霜的手,目標(biāo)明確地朝著剛把小雀兒安頓好、正一臉晦氣準(zhǔn)備去熬湯的陳光陽撲了過去!
陳光陽剛轉(zhuǎn)身,就覺得脖子一沉!
好家伙,二虎這小崽子跟個小炮彈似的,從后面猛地跳起來,兩只小胳膊死死地?fù)ё×怂牟弊樱?
那勁兒大的,差點(diǎn)沒把陳光陽勒背過氣去!
“哎呦我操!”陳光陽一個趔趄,趕緊反手去托住掛在自己后背上的“樹袋熊”。
“嘿嘿!大哥!逮著你了!”
二虎得逞了,摟得更緊了,小腦袋歪在陳光陽耳朵邊,噴著濃郁的酒氣,開始了他掏心掏肺的“醉話演講”:
“大哥!我跟你說…掏心窩子的話!”
二虎小臉嚴(yán)肅,努力想做出推心置腹的表情,可惜醉眼朦朧,表情管理完全失敗,“我…我以前…一直覺著…你…你挺…挺那啥的…”
他努力想詞兒。
“挺啥?”陳光陽被他勒得直翻白眼,沒好氣地問。
“挺…挺不是個揍的!”二虎終于憋出來了,還用力地點(diǎn)點(diǎn)頭,表示肯定,“真的!不…不唬你!總…總揍我!還…還兇我媽!還…還不給我買…買小汽車!”他開始細(xì)數(shù)他爹的“罪狀”。
炕上的大奶奶一聽,心疼壞了:“哎呦我的二虎?。∧惆志褪莻€驢馬爛子!該揍!”
“對!驢…驢馬爛子!”
二虎立刻找到了“知音”,跟著學(xué)舌,然后又摟緊陳光陽的脖子,話鋒一轉(zhuǎn),“但是!大哥!今天!今天我…我改觀了!”
“你又改啥觀了?”陳光陽被他勒得直抻脖子,還得小心別把這小祖宗摔了。
“你…你這人!”
二虎努力組織著被酒精麻痹的語,“你…你原來真不是個揍!”
他又重復(fù)了一遍這句讓陳光陽蛋疼的話。
“……”陳光陽無語,合著剛才罵“不是個揍”是鋪墊?
二虎打了個響亮的酒嗝,繼續(xù)說道:“你…你夠意思!真…真尿性!那酒…好喝!你…你都不攔著我!敞亮!是…是個爺們兒!”
他用力拍了拍陳光陽的肩膀,一副“我看好你”的架勢。
“大哥!以后…以后咱倆…處!”
二虎豪氣干云,“我…我跟大龍…就是你…你親兄弟!有…有福同享!有難…呃…那啥同當(dāng)!酒…酒管夠!”
他把自己和大龍都“許配”給他爹當(dāng)兄弟了。
炕上的大龍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,迷迷糊糊地抬起頭,朝著二虎和陳光陽的方向。
露出一個極其憨厚又極其迷茫的笑容:“呵…呵呵…處…好…好兄弟…”
說完,腦袋一歪,又栽回炕上,徹底迷糊過去了。
“瞅瞅!大哥!瞅瞅!”二虎激動地指著大龍,“我…我大龍兄弟…都…都同意了!以后…你就是我們…親大哥!”
他摟著陳光陽的脖子使勁晃,“叫大哥!快!叫大哥!”
陳光陽被他晃得頭暈眼花,聽著這滿嘴跑火車的醉話,真是氣得肝兒疼又想樂。
這小混蛋玩意兒,喝點(diǎn)酒連爹都不認(rèn)了,直接給他降級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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