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頭動靜兒聽不太清,不過老夏撂電話的時候,臉上有笑模樣了!”
陳光陽點點頭,又端起碗跟湊過來敬酒的一個屯里老漢碰了一下,仰頭灌下小半碗。
辛辣的酒液下肚,他眼神更亮了幾分:“那就好。這幫專家,想摘桃子也得看時候!咱靠山屯的事兒,就不能讓外行瞎嗶嗶!”
張有貴這時候湊了過來,看向了陳光陽又看了看王大拐。
“主任,光陽,我看咱們靠山屯整那個大棚真的行?”
“咋?你們也想整?”陳光陽好奇問道。
“俺們可不整,我們屯人員少,經(jīng)不起折騰?!睆堄匈F嘆息一聲開口說道。
陳光陽也是點了點頭,村里面沒有一個鐵腕的領(lǐng)導(dǎo),根本就完不成蛻變。
可機(jī)遇就是那么一閃而過。
抓不住,這個村也就泯然眾人矣了。
陳光陽也不好多勸,拿起來了海碗,又喝了起來。
一直喝到了后半夜,三個人都有點醉醺醺的,這才騎著摩托車往屯子里面走。
“二埋汰,你抱著點王叔,被轱轆下去啊?!?
二埋汰用力的點了點頭:“放心吧光陽哥,交給我的事兒,你就鬧心吧!”
陳光陽也沒有覺得不對,一腳踹著摩托車,就朝著靠山屯騎了過去。
摩托車突突突的往前走。
后斗里,王大拐和二埋汰倆酒簍子癱得跟剛出鍋的麻土豆似的。
王大拐的大腦袋斜挎在斗沿兒上,嘴角掛著一溜亮晶晶的涎水,隨著摩托車的顛簸畫著圈兒。
二埋汰整個身子縮成一團(tuán),腦門兒頂著斗壁,一只胳膊還死死摟著王大拐那快掉下去的粗腰,嘴里時不時嗚嚕一聲“哥…干了…”。
陳光陽叼著根兒剛點上的煙卷兒,煙頭的紅點在風(fēng)里明明滅滅,熏得他瞇縫著眼。
他心里那點小算盤打得噼啪響:硫磺皂廠等著錢擴(kuò)建,老酒廠的“十萬塊錢”跟塊熱烙鐵似的烙在心口,狗頭金和古董眼下也摳不出來……
操,兜里這幾個子兒,塞牙縫都嫌窄。
還得缺錢!
打獵普通的獵物,撈魚來錢又實在是太慢了。
但就算是打獵什么老虎和黑瞎子又有點太扯淡了。
放眼山上,能有多少個老虎,多少個熊瞎子?
不能總他媽讓自己碰見吧?
所以除了那海灣弄點海貨之外,陳光陽還得研究研究弄點來錢快的東西。
一路胡思亂想,將二埋汰和王大拐送回了家里面。
將摩托車停到家里面,陳光陽走到屋子里面,就看見媳婦正在給三小只逢衣服呢。
白熾燈泡下,一縷燈光映照媳婦格外漂亮。
尤其是陳光陽剛喝完酒,心里面火辣辣,上前就要抱緊媳婦。
然后就聽見了門外腳步聲音快步傳來。
“姐!姐!姐夫”
陳光陽扭過頭,就看見了小舅子沈知川從門外著急忙慌的走了過來。
看見陳光陽眼淚一下子就含眼圈了。
“小鳳子在家跌倒見紅了……”
陳光陽心頭一沉。
弟媳婦張小鳳懷孕都快生了,這時候要跌倒了,那可不是小事兒啊。
一時間,陳光陽都醒酒了:“你別著急,現(xiàn)在就騎摩托過去!你們趕著馬車跟在后面!”
沈知川抹了一把眼淚,點了點頭。
這時候,沈家里面也亂了套。
沈家院里已經(jīng)亂了套。
昏黃的煤油燈下,張小鳳被丈母娘和幾個鄰居圍著。
半躺在炕上鋪開的一層厚實的新棉花被上。
她棉褲大腿根處洇開的一團(tuán)暗紅,在昏黃燈下刺眼得讓人心慌。
沈知川的爹,老丈人,蹲在門檻外頭一個勁吧嗒旱煙,煙火頭在黑暗里明滅,煙氣繚繞著他愁苦得擠成一團(tuán)的皺紋。
可張小鳳自己,反倒成了這死寂慌亂里最打眼的一根“硬橛子”。
她臉色慘白得像剛刷了白灰的墻皮,額頭鬢角全是密麻麻的冷汗,一縷濕透的頭發(fā)黏在嘴角。
疼是真疼,下腹一陣陣絞勁兒抽上來,骨頭縫里像有把鈍刀在慢慢鋸,嘴里一陣陣往上翻酸水兒,眼前都犯黑。
可她愣是硬氣地把那聲沖到嘴邊的痛呼給死死壓在了喉嚨深處,只剩下粗重的、極力壓抑的吸氣聲。
“娘…別…哭了…”張小鳳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,有點抖,像繃緊的弦,“沒啥事兒,死…死不了人…”
“小鳳??!都這樣了你還犟!”丈母娘抹著眼淚,心疼兒媳婦。
旁邊一個鄰居嫂子端著碗剛燒開的熱水過來,“小鳳,喝口水,壓壓……”
“嫂子,沒啥事兒,我不喝?!?
她心里清楚得很,這時候越慌,娘越慌,人心越亂。
她就是死咬著牙也得挺住,只要姐夫的摩托車到了。
陳光陽的車開的飛快!
直接撞入院子里面,然后和小舅子直接竄下摩托車。
屋子里面的人早就準(zhǔn)備好了,帶著張小鳳就抬在了挎斗里面。
陳光陽開口說道:“其他人跟著馬車后到!”
“媳婦老弟跟我走!”
媳婦在挎斗里面,讓弟媳婦半臥在自己懷里,旁邊都用棉被鋪滿。
小舅子站在了挎斗邊上。
張小鳳瞬間繃緊了身體,牙齒死死咬住下唇,一絲血線都滲了出來,愣是沒哼一聲,還看向了一旁的丈母娘:“媽,后院那兩個小雞明天早上別忘了喂……”
陳光陽咧了咧嘴:“都他媽啥時候了,就別惦記小雞兒了?!?
張小鳳又拿出來了潑辣的那一面:“放心吧姐夫,沒他媽多大事兒,老天爺不敢收我!我還得給知川多生幾個大胖兒子呢?!?
陳光陽點了點頭:“好!咱們出發(fā)!”
夜色之中,煙霧滾滾,摩托車朝著縣城駛?cè)ァ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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