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,官道兩側(cè)山坡上的箭雨終于停了下來。
然后,月色下,上百名鎮(zhèn)撫司探子從山坡上顯露出了身形,默默抽出了腰間的橫刀。
一道略顯瘦削的年輕身影出現(xiàn)在月光下,如鬼魅般沖入了北蠻車隊中。
那把定北刀的寒芒,比月光更亮。
“鏗!”
趙離早就注意到了此處,這是唯一一處箭雨透不進(jìn)的位置。
只是沖進(jìn)去的一瞬間,趙離就與那身形同樣瘦弱的木章交上了手。
刀劍相交。
趙離皺起眉頭,他感覺自己的力道如同泥牛入海,深陷其中。
他借著月光,看向這位國師關(guān)門弟子。
薄薄的眉毛下,眼神陰翳,臉頰有種刻骨般的瘦削。
“你……”
木章剛想開口,直覺便瘋狂預(yù)警起來,仿佛遇到了生死危機(jī)。
身后陰影處,一柄匕首悄無聲息插向他的后腰。
木章轉(zhuǎn)身揮劍,險之又險地蕩開了這一擊。
匕首的主人是一個清秀的年輕人,只是有些探頭探腦的,偷感十足。
趙離沒有多,趁木章重心未穩(wěn),又是一刀揮出。
木章緊咬牙關(guān),揮劍再擋。
他修行的乃是國師親傳功法,詭譎多變,能將自己所受攻擊的力道轉(zhuǎn)移方向,規(guī)避大部分傷害。
只是,他現(xiàn)在無法精準(zhǔn)控制所能轉(zhuǎn)移力道的方向位置,只能做卸力之用。
此功法詭異無比,據(jù)國師所說,將其修煉到極致,甚至可混亂五行,搬山填海只在抬手之間。
雖然國師自己也沒到那地步吧。
鎮(zhèn)撫司探子此時已殺入了車隊中,上百個經(jīng)驗(yàn)豐富的探子們對上幾十個幸存的北蠻子,如同砍瓜切菜一般,沒一會功夫就將他們徹底抹殺在了世間。
白樺血屠夫那邊的高端局他們是湊不進(jìn)去的,一不小心就被罡氣震成肉泥就麻煩了。
于是,他們便團(tuán)團(tuán)圍住了木章。
另一邊,兩位神捕與白樺的戰(zhàn)斗也進(jìn)入了白熱化階段。
“吃俺一斧!”
林石怒吼著,
然后,他同時揮舞起了……兩把斧頭。
白樺瞪著眼睛架起長矛,他已經(jīng)不想再對這兩名所謂的神捕做評價了。
然后,下一秒,柳亂的刀光就劃破了白樺胸前衣裳,在今日李澤岳所砍的劍痕上,濃墨重彩地又劃了一刀。
傷口剛剛上好草藥,方才止血沒兩個時辰,此時再度被劃開,已然深可見骨。
白樺吃痛,用力蕩開林石的斧頭,揮起長矛就砸向柳亂。
柳亂面容肅穆,刀身輕顫著,微微屈膝,眼神微闔。
在下一秒風(fēng)聲吹過的時候,刀光就拂過了他的手腕。
“撲哧——”
白樺的右腕被刀光劃開,鮮血如泉涌般噴射而出。
過多的血液流失下,他的臉色變得煞白。
林石自然沒有放過那么好的機(jī)會,他高舉起了斧頭,纏繞著如匹罡氣,狠狠朝著白樺斬下。
白樺瞳孔收縮,再次架起長矛。
“砰!”
只聽得一聲巨響,這精鐵長矛竟被直接從中砍斷。
斧頭余力未息,直直落入了白樺胸前。
皮膚、骨頭、內(nèi)臟。
白樺的瞳孔徹底渙散,他甚至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留下來。
當(dāng)林石愣愣地把斧頭從白樺胸腔內(nèi)拔出來的時候,看到斧刃上沾著的這些紅白之物,他才確定,白樺真的死了。
“大人,俺把這家伙砍死啦!”
血屠夫高興的像個孩子。
柳亂酷酷地收刀入鞘。
李澤岳一臉無奈,
好一個血屠夫,好一個長刀風(fēng)吟。
人家升日境武夫,渾身實(shí)力還沒掏出一半,硬生生被他倆給陰死了。
“不愧是我的手下。做事就得簡潔高效?!?
李澤岳雖然面色嚴(yán)肅,但心底還是暗暗給他們點(diǎn)了個贊。
在三人的簇?fù)硐?,李澤岳沒再多看死去的白樺一眼,只是朝被團(tuán)團(tuán)圍住的木章走去。
木章再一次對視上了那雙眼睛。
這一次,他沒有恐懼,只有面對死亡的坦然。
“大人,這家伙不害怕啊,要不俺把他毒牙拔下來吧。”
林石在一旁憨憨道。
木章一下瞪大了眼睛,后槽牙使勁,差點(diǎn)就直接咬了下去。
寧死也不能落入詔獄!
“不必,父皇說了,直接讓他們消失,沒什么好審的?!?
李澤岳遺憾地看了木章一眼,這小子腦子里絕對有貨,
國師的關(guān)門弟子,就這么殺死他怪可惜的。
“唉。”
李澤岳嘆了口氣,天大地大,比不過自家老爹的圣旨大。
可能自己十分在意的東西,在父皇眼里都不值一提。
李澤岳上前,隨意地從一名鎮(zhèn)撫司探子手中接過一把橫刀,走到木章面前。
“你自己來還是我來?”
李澤岳輕聲問道,干脆利落,似乎確實(shí)沒有再折磨他審問他的想法。
木章見李澤岳沒有著急動手的意思,便輕輕嘆了口氣,開口道:
“若非今日你帶人埋伏于我,我若真回了大魏,很多年后,我們或許會成為彼此相互尊重的對手?!?
李澤岳深以為然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然后瞬間抬刀,在木章下巴上一磕。
毒牙顆顆掉落。
木章愣住了,瞪大了眼睛。
李澤岳依舊是那般看螻蟻一般的眼神看著他,不屑而嘲弄。
“煞筆。”
李澤岳輕輕吐出了這兩個字。
“鄧杰,給我把他皮剝下來,慢慢來,別讓他死的那么痛快。”
“是?!?
木章身上的穴道早就被點(diǎn)了,一點(diǎn)功力都不能運(yùn)轉(zhuǎn)。
鄧杰帶著人一擁而上。
聽著身后木章的咒罵聲與鄧杰一拳把他下巴打脫臼的聲音,李澤岳緩緩搖了搖頭。
“挑撥我跟大哥的關(guān)系,散播陸瑜的謠,還想在演武場羞辱我大寧。
能讓你痛痛快快的死,都對不起我身上的七頭兇獸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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