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……”
“老狐、青衣,你二人是否也想留下來?”
于野忽然問了一句。
青衣沒有理會,面如冷霜。
邛山猛然瞪起雙眼,反問道:“于頭領(lǐng)所何意,我老狐豈是見色忘義之徒?”
“走吧!”
于野聳聳肩頭,沖天而起。
青衣緊隨其后。
邛山恨恨一甩袖子,轉(zhuǎn)身追趕而去。
數(shù)百年的老兄弟就此分道揚鑣,沒有道別,也沒有相送。正所謂緣來相聚,緣去兩散……
夜色降臨。
一處荒山洞穴中。
邛山與青衣相對而坐,一個仍然神情落寞,唉聲嘆息,一個手持酒壇,默默獨飲。
“唉,我的靈狐村,與他的奎木村,乃是生死仇家,常年戰(zhàn)亂不斷。是于頭領(lǐng)化解了兩家恩怨,我與奎炎便跟著他走出秘境,闖蕩妖域、魔域、仙域,又來到星域,并且雙雙修至合道境界,本以為老兄弟一生一世,誰成想……”
邛山抓出一個酒壇昂首猛灌了幾口,噴濺的酒水嗆了滿臉、打濕了胡須,而他渾然不覺,感慨道:“人族有句話,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,便是相守千年,也難免有個分開的日子!”
他在自我安慰,卻又沮喪道:“卻不該找個狐女啊,什么珠胎暗結(jié),那個夯貨終究躲不過情劫,唉……”
一旁的青衣默默飲著酒。
她不懂兄弟情義,卻懂得情劫之痛。
血魂之煞,尚有血藤丹化解。而情蠱之毒,無解。
人也好,妖也罷,終究躲不過一場情劫,豈不見,青云霓裳,煢煢孑然……
十余丈外,乃是山洞的深處,籠罩著重重禁制。狹小的所在,矗立著一尊青色石塔。魔塔的重天幻境之中,也有人在對話。
“這位道友,也是一位魔修?”
“嗯!”
“本人門邪,來自魔星,不知道友來自何方,緣何困在此地……?”
“于野!”
蒙氣彌漫的山坡上,站著一位老者與一位年輕男子。
門邪,身著道袍,相貌清癯,服飾相貌與幽冥修士相仿,卻是一位魔修,并呈現(xiàn)出天仙后期的境界。
他不認得于野,也好像不知道他面前的年輕人正是喬裝伯都偷襲他的對手。而于野將他困入魔塔之后,并未加以處置,他想查明此人的底細,然后再行決斷。
不過,門邪也在試探,他雖然能夠察覺一絲魔修的氣息,卻看不透于野的修為境界。
“本人得罪了仇家,暫避于此!”
“你所說的仇家,便是黑鷲山邀請的高人?想不到你我同病相憐,何不攜手離開此地?”
于野隨口扯了一個謊,門邪似乎信以為真。
“門道友,據(jù)我所知,妖星與魔星素無往來,而你為何插手妖星的恩怨紛爭?”
“哦,門某受伯都妖王的供奉多年,幫他打造陣法、排憂解難,乃應(yīng)有之義!”
“伯都的供奉,多為妖丹、元神,門道友接受此物,有何用處?”
“妖丹、元神的法力,遠勝于元石、魔石,用來修煉,事半功倍。門某尚存兩枚妖丹,便送給于道友,不成敬意……”
門邪竟然摸出兩個玉瓶遞了過來。
此人相貌不俗,談吐有禮,又是天仙境界,頗有幾分得道高人的風(fēng)范。
而他舉手之際,玉瓶忽然炸開,霧氣橫生,兩團黑影急襲而來。
雙方相距咫尺,已無從躲避。
于野卻不躲不避,神色如常。
兩團黑影已撲到三尺之外,突然一頓,現(xiàn)出人形,皆神情猙獰、張牙舞爪。門邪趁勢躍起,雙手揮出一道黑色劍光,卻為禁制籠罩,已難以動彈。
于野揮袖一甩,魔影崩潰、霧氣消散。
門邪頓時倒飛了出去,失聲道:“果然是你……”
于野的嘴角一撇,悻悻道:“于某視你為魔修道友,有意請教一二,你卻無視本人的誠意,罷了!”
修仙者,沒有傻子。若有,他于野便是僅有的一個。
他沒想騙過門邪,對方竟然施展偷襲,卻也著實厲害,即使困在重天幻境之中,這位高人依然手段多變,并且能夠施展出四五成的修為,卻終究逃脫不了他這位魔塔主人的擺布。
于野飄然飛起。
門邪倒飛了數(shù)十丈,狼狽不堪道:“于道友,你是否認得元彌仙君?”
于野的去勢一緩,卻并未回頭,身形消失……
轉(zhuǎn)瞬之間,他已出現(xiàn)在星樞法陣的星云之上,隨著一尊金鼎飄起,兩位中年男子落在他的面前。他不再試探對方的深淺,揮袖抬手抓去,隨著劍氣吞吐,慘叫聲響徹重天。
片刻之后,又一位老者穿過虛無飛來。
正是門邪,已修為禁制,身不由己,他看著詭異的法陣,以及見淵、比甲的尸骸,絕望道:“于道友,門某甘愿獻出畢生所有,只求活命……”
于野無動于衷,抬手抓去。
他相信天道的公平,無論是三位魔修,還是奎炎、或玄女,機緣僅有一次,錯過了,唯有面對宿命的輪回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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